医师殿宿处,沐承舟小心翼翼端来茶水糕点:“蓝姑娘睡一下午了,还未用过晚膳吧。”
“嗯~放那儿。”蓝蜻躺在床上拜拜手,翻身而起,擦身略过沐承舟,利索的梳理起披散着的头发道:“夫君可想好了?”
“想什么?”沐承舟心道,嘴上却岔口话题“蓝姑娘生的好看,想穿什么风格的衣服自己喜欢便好。”
“嗯~这我知道。”蓝蜻听的也舒心,松口道“我们几人是通过书信交流的,有好几次我偷穿裙裳忘记换下,被闻与发现,然后他给我留了封信。”
书信内容。
闻与:“你是谁,为何要借用我的身体?”
颜培之:在下姓颜,名培之,吾乃另一个你, 另一个闻与,吾会帮你。”
沐承舟得知书信内容道:“是颜老先生最先发现的?”
蓝蜻道:“对,等我发现时上面已经有了答复。”
书信内容,不同的笔迹。
蓝蜻:“天下五大美人之首,瘦过杨玉环,貌赛西施,艺超王昭君,智比貂蝉,现世苏妲己,蓝蜻附议。”
沐承舟得知蓝蜻留下的内容,尬道:“额......那小遥儿呢,小遥儿就没有发现什么?”
蓝蜻道:“发现了,可能有的字完全看不懂,宁遥不是在上面画乌龟就是画便便~”
“额......”沐承舟再次表示无语,他道“那闻与也同意你穿裙裳?”
蓝蜻道:“他不同意也拿我没办法。”
书信内容。
闻与:“既为同一具身体,还请蓝姑娘从事低调,安澜院有素朴的弟子服,莫再奇装异服,惹人讥笑。”
蓝蜻:无有畏惧。”只留了四个大字。
蓝蜻对沐承舟道:“再后来他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我们惹下的麻烦,就开始滥用安神的药物,整日变得昏昏沉沉。”
“你们想替代他?”沐承舟直问了。
蓝蜻道:“我们的存在,是因为闻与本人太过悲观,是他自己要躲起来的,他想让我们代替他快乐,而我会帮助他。”
沐承舟一直提闻与,蓝蜻有些烦了:“干嘛一直关心他,那么沐医师只是单纯的厌恶我?”
蓝蜻委屈地追问道:“因为我男儿身女儿心,所以感到恶心?”
沐承舟则慌乱起来:“并不是,我们才刚认识一天。”
蓝蜻又放下梳子,不再注意起仪容,怄气道:“可我也给了你一天时间去考虑,若我只能活三天,你是否也愿意用三分之一的人生去等待谁!”
沐承舟没听懂,蓝蜻重躺回榻上背对向他,不愿再透露一个字。
蓝蜻睡在了他的榻上,沐承舟只能去病人的间舍暂时借宿,昨天提到安神药有用,沐承舟竟真没良心的就准备了!
且由于初次实验药量也有所衡量,当他把药端进房间时,却发现屋内没人,外院没有,走道没有,饭堂也没有。
沐承舟有些慌乱,手上的汤药也洒的差不多,他将药碗随处一放,瞥见晴日里撑伞等许仙的白娘子。
沐承舟道:“白姑娘见过蓝蜻吗?她去哪儿前有没有同你说过。”
白娘子痴愣地回看对方,像是还未从幻想中抽离“不知道啊,刚才还安慰了好久,一直哭。”
“哭? 哭什么......”沐承舟往细了问。白娘子道:“她说,沐医师不喜欢她,觉得她恶心,是因为,蓝蜻姑娘本身是位男子?”
“啊?!”沐承舟完全呆住,他有很不好的预感,浑身寒毛直竖,转而朝游希的寝殿跑去。
“游希,游希...哈啊。"沐承舟喘着粗气道“你知道循道院有哪个部,是去根的吗?”他不敢说阉,阉了的男人都去当太监了。
游希对于蓝蜻有所了解,他与沐承舟心有灵犀,急忙道“哪里!黄色的瓦顶往前两间,是男外部。”
沐承舟朝着他指向的高处看,立时掏出黄色的羽化甲,将它置于上空,一双灵巧的翅膀展开,他单手挂环往游希所指处飞去。
沐承舟还是第一次单独使用羽化甲,他心慌道:“闻与可千万不能出事,一定不能。”总之,完好的男主在自己手里,没看护住,让他去了根变成太监,是多么荒谬!!!
沐承舟会愧疚一辈子,闻与也会痛苦一辈子。
落地时,沐承舟重重摔在了屋顶上,屋内的人听到响动,纷纷探出脑袋查看。
沐承舟急匆匆跑下楼,夺过某个医师手上的银刀,扔在地上,对方亦茫然的回望沐承舟。
两人再转头,同时看见屋内等候的蓝蜻。男外部的医师看懂了此人的来意,笑道:“这位医师是来找他的? 我问他叫什么,他说叫蓝蜻,这和我们在循道院登记的姓名有所不符。”
沐承舟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医师了,感谢!!!”他松下心来,朝蓝蜻走去。蓝蜻也觉查自己任性,害怕着眼神闪躲,虽不屑于世间的非议,却格外在意沐承舟的看法。
“听不见,听不见。”蓝蜻心里自我安慰, “沐医师说什么都不重要。”
经此一事,沐承舟心有余悸,他坚定着道:“蓝蜻,快跟我回去,我娶你。”
“额,听见了......” 紧捂双耳的蓝蜻道。
再返回神内殿已是傍晚,天边落日晚霞,两人同坐于一处。沐承舟将大鹏手拉处的圆环调成了长椅,他眉头微皱,心中五味杂陈“说出口的话,要如何赴约。”蓝蜻则平复下来,只静静地看着沐承舟。
寝殿里的椅凳还未修好,两人同坐在榻上,沐承舟思考着要如何开口,怎么说才能让蓝蜻放下心结,不在意男身女心,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屋内安静了好一阵,因着对方本是男儿身,沐承舟并未感觉到暧昧的气息,蓝蜻则躁动的将他压于身下道:“不是说要娶我吗?”
沐承舟被对方困住又反压回去,就像是这个问题,问住了他,而他心中的答案又是什么......
“不是说要娶我吗?”
沐承舟第一次打量起闻与的眉眼,他的眼睛张的和某人有些相似,既冰冷又温暖,既软弱又肆意。
是个凡人,逃不出内心的欲求,或爱 ,或物,或自由。沐承舟亲了上去,任由内心的欲望加深,缠绵着这个吻,对方的口脂染的他嘴角晕红,耳唇,下颚,都留有红色印记。
“可以了。”蓝蜻及时止住,他抚着沐承舟的脑袋道“我明白了,这世上的残缺成千上万种,唯有你同我是最健全的,无论爱的是男是女。”
蓝蜻在意的并非男身,而是心爱之人在不在意。
话已说完,沐承舟极度紧绷的情绪得已缓解,他俯在蓝蜻(闻与)的颈间疲惫睡去,是熟悉的体温,在这半个月里他真的累极了。
清早,沐承舟缓缓从温暖的被窝爬起,还有一刻钟,他反应过来,匆忙漱口洗脸面,套了件灰袍子边走边系衣带。
经过桂树下一道熟悉的背影,是闻与正在晨练。
闻与单单以枯木枝做剑,劈斩刺击间,一招一式颇得剑仙的神韵,发带飘飘附有清风诗意。
沐承舟看得出神,脸红道:“蓝蜻。”
对方停下手中的招式,将枯木枝别于身背,一字一顿道:“沐医师,你快迟到了。”
就这样,沐承舟沐临生算得上真正意义的恋爱结束了。
沐承舟被这严肃的语气提醒,心底发怵:“难到是......颜老先生?”
“嗯。”对方只回了一个字。沐承舟想“我若没记错,安澜院的弟子曾提到过,苍狼长老因上课迟到,被颜老先生给揍了!”额角淌下一道虚汗。
沐承舟缓和着道:“颜老先生早,在下沐......”
颜培之:“不必多做自我介绍。”得,沐承舟顿住,这流程怎么和苍狼长老的有点像,从不听自我介绍的。
颜培之道:“老夫听他们说了,你是我的医师对吧,是安澜院的弟子将我转到了神内殿。”
“额,对的。”沐承舟心道“呼~好险,颜老先生还能明辨是非。”
颜培之话风突转:“既搬到你们神内,就同你是医师和病人的关系,那你们这神内殿问题很多呀。”
“啊?!”沐承舟又顿住,暗自里求救“还是要揍我吗?”
颜培之道:“就好比如沐医师,只剩半盏茶的时间就要上值,还未用过早膳,用过早膳之后......”
沐承舟连忙补救:“我从来都不用早膳,从来不吃的。”
颜培之:“吼?不用早膳,当值的时候就不饿?”
“......”沐承舟实在编不下去。颜培之刚要伸手,沐承舟下意识的躲闪。
“沐医师平日里辛苦,老夫没什么能帮得上的,这里还有张早上没用完的烧饼。”颜培之看见沐承舟手臂交叉,做出防护的姿势,蹙眉道“你这是?”
沐承舟反应过来,误会大了,用双手恭敬地接过烧饼:“晚辈多谢颜老先生赠饼!”
颜培之又掏出一张纸道:“这是我在神内调的诊疗记录,有几处看不明白,这上方写到“无有....发什么,后面三字又是什么?”
沐承舟瞟过一眼,立马认出:“无有发热,平常脉。颜老先生的身体很健康,这诊疗记录是游希帮写的,他平日里大多工务繁忙,写字就潦草了些。”
颜培之道:“这工务再忙也要练好字呀,那还让别人怎么看。”
“颜老先生说的对,我晚些就去提醒他。”沐承舟安抚道。
颜培之道:“先不用了,既然是老夫发现问题,我来处理好了。”
沐承舟尬笑以示回应,内心:“我好像在背后捅了游医师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