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出任务不是一个爱设账的人，他经常到任务地点，随手放一发苍，将咒灵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再由夏油杰负责在收尾。

夏油杰对五条悟的行为表示很不爽，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实力得不到提升，所以和辅助监督进行沟通之后，开始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一些危险程度适度的咒灵。

这次他一人来到了一幢废弃的写字楼，这是一栋预计要兴建30层的高层建筑。

起先当地的政府对这里的规划是构建一个商业中心，然后在某一天接连频发多起命案之后，兴建工程就停止了。

夏油杰翻过警戒线，走进写字楼内部。

不出所料，里面十分幽暗，空气中飘荡着咒灵的恶臭气息。

夏油杰将咒力覆盖到自己眼睛上，逐渐能够看清四周的景象。

他站在等候电梯的穿堂，前方有两道并排的电梯门。距离夏油杰最近的地方，放着一块木质警示牌，上面写着“禁止进入”。

夏油杰估摸电梯应该并没有安装，他转身向楼梯间走去，向上蔓延的楼梯只在最初几层安装了扶手，再往上走，只有砖石台阶，不说没有扶梯这种安全设施之外，就连水泥都没有涂抹。

楼梯间没有任何血迹，夏油杰追寻着咒力残秽大概在十五层左右的时候，看到咒力残秽聚集消防门口。他推开门，看到一个类似蚁后一样的球状巨物不断产卵。

蚁后产的卵，一颗颗堆积在房间的空地上，卵在规律地跳动，同频共振，几乎引起整栋楼在震动。

夏油杰放出咒灵，准备将蚁后一击毙命。然而在他靠近蚁后的时候，那些卵像是预知到什么，纷纷破壳而出，冲着夏油杰发起攻击。

夏油杰不断躲避咒灵的攻击，一边思考怎么样在不坏建筑的情况下，祓除它们。

【咒灵操术】是对被收复的咒灵完全掌握，理论上能够在自己的驱使下发动攻击。那非理论上呢？夏油杰再次想起那张“嘴”，没有被收复之前，它似乎有自己的思想，收复之后，夏油杰皱眉，他只能感知到它存在，不能像冥冥学姐的术式那样能够借助咒灵的视野。

夜蛾老师说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有三种使用方式，分别是中性、顺式、逆式。

而咒力的使用又是负能量的具现化，会不会【咒灵操术】也有相对应的顺式逆式等不同的使用方法。

夏油杰将咒力凝聚在手心，对准冲他过来的咒灵，看到它们在术式的作用下，变成一粒粒米珠大小的咒灵球，落在地上。

夏油杰感受着咒力的运转，没有从里面感到很深的负面情绪。低级咒灵可能效果不强，夏油杰将目光放在房间中央的蚁后身上。

蚁后感知到危险，但它没有丝毫攻击手段，只能加速产出卵，它的尾部几乎保持一个敞开的转态，一颗颗白色的卵不间断地掉落。

夏油杰靠近蚁后，使用术式。

和低级咒灵一样，没什么区别。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蚁后变成的咒灵球，灰黑色，比低级咒灵要大上好几圈。

吃进嘴巴，夏油杰敏锐地感到自身的咒力一瞬间产生极大的波动。

他将蚁后重新放出，感受释放咒灵时的咒力流转，似乎和收复时的有所区别。

他想，如果这个就是【咒灵操术】的顺转或者逆转，那唯一晋升的可能性就是对收复的咒灵做出实验了。

五条悟在东京乡下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里和老人们打交道。

村庄被称为长寿村，居住在这里的老人的寿命几乎都在八十以上。

每个老人都是童发鹤颜，健步如飞。而村庄里少见的年轻人则一脸死气，犹如僵尸般行动缓慢。

五条悟拿着一份动用钞能力买到的限定黄油土豆，毫不客气地在内心锐评，比起这种死人一般的青灰色皮肤，好像晶子的吸血鬼般的苍白色变得可以接受了。

五条悟懒得去弄清这个诡异村庄的真相，只是动作迅速地找到咒灵的所在地：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看起来和这个朴素的村庄格格不入。

咒灵盘踞在正殿，接受者信徒的参拜和香火。

烟熏火燎中，五条悟瞄准咒灵的核心，一发苍解决掉它。

很简单嘛，是的他这次依旧没设帐，只是有意识地控制咒力的输出，做到了在祓除咒灵的时候，不引起整座寺庙的震动。

五条悟放完苍，在原地感受着自己咒力的变化，似乎比以往消耗要大一些。不过还是微不足道，他摇摇头，从正殿大步走出。

然后看到寺庙外的广场上，乌泱泱站了一片人。

都是老人，为首的一个眉毛几乎要长到胸前。

五条悟莫名幻想刘海长到这么长的夏油杰，感到一阵好笑。

老人看到从正殿出来的男人，不仅没有悔改之色，反而一脸笑意，怒从心头起。他拄着拐杖，敲击地面，指责道：“外乡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做。”五条悟咽下祓除咒灵的话，不准备用参拜的借口，他觉得自己无需参拜任何神明。

“你杀了我们的神！”老人嘶吼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虽然日本的神很随便，但是能被老子杀掉，不会有点太菜了吗？”五条悟耸耸肩，毫不在意地从人群中穿过。

“你...你...”老人指着五条悟你你你了好久，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广场上都是老人，他们根本拦不住五条悟，只能看着他扬长而去。

等五条悟提交任务报告后，他再次被夜蛾正道喊道到办公室。

夜蛾正道坐在办公椅上，扔在桌面上一份文件。

五条悟瞟了一件文件上的内容，表示不解。

“没有任何建筑收到伤害，不夸老子就算了，怎么还批评老子。”

“是没有建筑收到伤害，”夜蛾正道要咬牙切齿地说，“可长寿村一半以上的老人都被你气进了医院。你的道德课都上到肚子里去了吗？”

“哈~他们供奉咒灵，老子都没杀掉他们，你更应该感激老子道德水平高。”

“人文关怀。”夜蛾正道皱眉，显然是觉得这个学生没救了。

“这不是咒术师应该做的吧。不是有辅助监督吗？我记得他们能被及时送到医院，还是老子让辅助监督给医院打的119。”

夜蛾正道沉默地看着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

“下周的课，准备的怎么样？”

五条悟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向夜蛾正道展示。

一团蓝色的苍在他的指尖缓缓聚起。“这是顺转。”

蓝色的球状漩涡，开始反方向旋转，颜色变红。“这是逆转。”

在红色漩涡将要形成的时候，漩涡散开，迸发的劲风，吹散了办公室内所有可移动的物品。

“逆转失败了。”五条悟眯起墨镜后的六眼，语气中带有一点点惋惜。

夜蛾正道看着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的办公室，跳脚道：“五条悟，收拾好办公室再出去！”

与谢野晶子和家入硝子并排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两个高中生表演。

夜蛾正道坐在他们旁边，拿着水杯，不时吹一下热气，啜饮一口茶水。这是老友送给他的，同为中年人，各种心酸互为共通。

夏油杰低着头，不敢看下面的好友。长到下巴的刘海挡住他大半张脸，只能从咬紧的牙关看出来他现在十分尴尬。

五条悟则大咧咧地举起相握的那只手，心情破好地展示给夜蛾正道看。他想表示这种羞耻心惩罚对自己完全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所谓的术式开发，要先理解术式的本质，以【无下限】来举例，即无限趋近于某一点但永不抵达的极限状态。但是知道底层逻辑不代表你就能随意使用这个术式。这也是为什么五条家的术式公开这么多年，依旧只在五条家后人身上出现的缘故。

知道底层逻辑之后，要通过后天训练将术式具象化。”

五条悟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术式具象化”。然后将讲台交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接过五条悟手中的粉笔，在后面添上“实验”二字。

他们两人的写字风格迥异，五条悟的字带有明显的平安时代的遗风，线条硬朗，行笔之间有独特的韵律；夏油杰的字则更加圆润流畅、笔画构造之间蕴含禅意。

“我没有悟那么扎实的理论基础，所以我接下来说话的是我在实验过程总结下来的一些经验。即在使用术式中感受咒力的运转，咒术师使用的咒力是负能量的具现化，因此在使用过程中多少会引起咒术师本人的情绪变化。这种情绪波动又会进一步影响咒术师本身，所以我推测，如果咒术师在祓除咒灵的过程中，陷入绝境，换言之疯狂，可能会加深对术式的理解吧。“

夏油杰说完，淡淡一笑。他的术式与五条悟不同，他并不想把所有的情报公之于众。

夏油杰生性谨慎、为人处世上力求稳重，在尚未掌握全局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在众人面前。

等讲台上的二人讲完之后，教室内响起鼓掌声。

其中以夜蛾正道最为突出，他大笑，双手不断开合，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就是天才！五条悟夏油杰，咒术界的未来就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