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抬手往下压了压,少女们渐渐安静下来。
祭司:“诸位心中一定有个疑惑,我为什么要远赴大宁,将诸位带到这里。”
闻希月心道:不好意思,对于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疑惑,但对于你那莫名其妙的友好态度,那是相当的疑惑,如果可以,请就这个问题给我解解惑。
当然,解惑是不可能解惑的,祭司对她们只有算计。
“今年雨水少,地里收成不好,许多族人都吃不饱饭,已经有不少人因吃不上饭而活活饿死了。”祭司说到这里,面色变得沉痛起来。
少女们听到这里,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这里都饿死人了,还天天好吃好喝养着她们。
是不是她们在这里每多吃一口饭,控龙族就有可能多饿死一个人?
天呐!
该怎么办?
少女们此时真情实感地为控龙族担忧起来。
“我将诸位带到这里,是因为,”祭司道,“诸位是能帮我控龙族度过难关之人。”
少女们闻言,面色各异。
有的一脸茫然—啥?那位祭司在说啥?
有的一脸了然—难怪控龙族人会对她们那么好,原来是想请她们帮忙。
有的一脸讶然—有的一脸她们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最终,大家心里都只剩下一个问题—她们不过是一群普通少女,怎么就成了能帮控龙族度过难关之人?
祭司将她们的疑惑收入眼底,和蔼地道:“我族圣女在对上天祈福之时收到上天指示,只需得到49名身怀大气运之女相助,便可让我族安然度过难关。而你们,便是那身怀大气运之人。我乃是得上天指引,才寻到你们。”
“原来如此,祭司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
“对啊!祭司大人你快说,我们要怎么做?”
祭司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
一群蠢货。
他不过是对她们稍微好一些,她们就开始为控龙族操心起来。
就这脑子,估计被他骗去卖了还要为他数钱。
不过,也幸亏她们蠢,不然,他们的计划也不太好实施。
祭司摆出一脸为难的神色,“这,可能会让你们有些疼,不知道你们……”
少女们脸色变了变。
疼?
她们都怕疼。
但……
“我不怕疼。”有个少女赶忙道。
只是受点疼而已,又不是要命。
控龙族人对她们那么好,她怎么能因为怕疼,就见死不救呢?
饿死的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我也不怕疼。”
“我也……”
少女们纷纷附和,这些日子她们受到控龙族人的款待,早已在心里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朋友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
帮,必须得帮。
“祭司大人快说说我们要怎么做吧!”
“是啊是啊!快说说吧!”
祭司道:“只需举行祭祀仪式,你们每人在祭坛之上献出一滴血,并在心中诚心祈求上天庇佑我族即可。”
少女们一听,这么简单,顿时开心起来。
她们还以为多疼呢!不过是放一滴血,那也就是扎一针的事儿,根本不值一提嘛!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还有我还有我!”
少女们纷纷表示愿意。
祭司一脸感激环视一圈,然后对着众人深深一揖,“我替我族百姓感谢大家的仗义相助,今日大家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去请大家来参加祭祀仪式。”
谁也没有看到,他低下去的眼里闪过的那丝阴狠与算计。
……
闻希月回到住处,便让绿翡把谢宣叫了过来。
两人对坐桌边,闻希月将祭司把她们叫去之后的事情仔细跟谢宣讲了讲,末了道一句:“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谢宣有些好笑地看着闻希月。
闻希月:“……我不是说我是鸡,我是说那祭司是黄鼠狼。”
“哦—”谢宣故意把音调拖长。
闻希月瞬间黑了脸。
谢宣轻咳两声,掩去脸上的笑意,“祭司这些日子对你们的好,应该就是在为今日做铺垫。”
见谢宣说起了正事,闻希月也缓和了面色,“是啊!我就说那老头儿哪有那么好,感情都在这儿等着呢!听说有些献祭之类的术法需要被献祭者自愿,看样子这祭司搞的也是类似的把戏,糟老头子坏得很。”
谢宣点头表示她说得是。
“你的人都在附近吗?明天能不能及时接应?”
谢宣蹙眉,“你要参加他们的祭祀仪式?”
闻希月:“啊那不然呢?不参加祭祀仪式,怎么拿到蛊神鼎?”
来到控龙族的这些日子,闻希月也没闲着,她天天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到处晃悠、闲聊,为的就是通过与控龙族人聊天,打听蛊神鼎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真让她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蛊神鼎是控龙族的圣物,相传这蛊神鼎是他们组上的大祭司用来孕育出蛊神的容器,拥有蛊神鼎的人可以用它操控方圆百里内所有的蛊虫,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有一战之力。
这东西一听就贼拉邪乎,一想到方圆百里内所有的蛊虫聚集在一起的样子,闻希月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要是被那么多的蛊虫包围,即便不被毒死,也得被吃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吧!
想想都恐怖。
而这些消息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拿到蛊神鼎的决心。
这样的祸害留在控龙族,对大宁来说是极大的威胁,他必须将它带走或是毁掉。
至于蛊神鼎的下落,控龙族人众说纷纭,有说蛊神鼎在圣女手里的,有说蛊神鼎在中央部落的大祭司手里的,也有说被藏在足地深处的,反正就是没有一个确切的方位和归属。
而以她们目前这种在别人地盘做客,时刻被人盯着的处境,想要不惊动任何人拿到蛊神鼎根本不可能。
所以还是要等到祭祀那一天。
既然祭祀活动是为了请出蛊神鼎,那么祭祀典礼上蛊神鼎是肯定会露面的,那个时候就是她们对蛊神鼎下手的最好时机。
谢宣:“太危险了,蛊神鼎我来想办法,今晚你先离开,我的人会在外面接应。”
“哈?那怎么行?蛊神鼎还没拿到呢!”
“举行祭祀仪式,他们一定会安排许多人手把守,那时就算你拿到蛊神鼎,只怕也没法全身而退。”
“我要是今晚跑了,那不是打草惊蛇了?等他们有了防备,再想拿到蛊神鼎就没可能了。再说了,我来都来了,你让我空手而归?这像话吗?说出去多没面子啊?要走你走,我才不走呢!”
她千里迢迢,以身犯险来到控龙族,为的就是蛊神鼎,没有拿到蛊神鼎之前,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可是他们那些祭祀邪门得很,我担心你会有危险。”谢宣担忧地道。
闻希月笑了笑,“有你的人接应,我能有什么危险?况且,我又不是去明抢。”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看啊?那祭司为什么那么大费周章地在我们面前演那么一出?为的不就是让我们‘自愿’配合?这种‘自愿’还不能是表面上的,得是发自内心的,那么,如果我们不是自愿的呢?是不是会对他们的仪式有影响?你看啊!我和红玉绿翡不仅不自愿,还不是他们想要的八字,我们那一滴血下去,他们的祭祀仪式十有八九要作废,所以,明天的祭祀仪式举行了也是白举行,咱们的目标是拿到蛊神鼎,只要明天蛊神鼎在祭祀仪式上露面,咱们确定了它的位置,晚上就能找机会把它偷到手。到时候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红玉绿翡去偷蛊神鼎,你去把少女们带走。就算万一被发现了,那不是还有你的人接应嘛!咱们只要带着蛊神鼎逃到边界处就安全了,我哥一定带着他的人在那儿巴巴地望着呢!”
谢宣眉头紧蹙:“可这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闻希月笑了:“想什么呢?还万无一失?做什么不会有风险?人要是运气不好了,喝水都能呛死。”
谢宣:“……”
你是懂怎么宽慰人的。
“放心吧!只是放一滴血而已,还是一滴对他们没什么用的血,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那不也有你兜着吗?”
谢宣心道,我就怕我到时候兜不住你啊!
……
这一夜谢宣并没有入睡,他忙着溜出了围楼,与自己的属下密谈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才顶着一身露气回来。
到达围楼的时候,闻希月等人刚好吃完了早餐,跟着祭司派来的人前往祭坛。
他便悄悄坠了上去。
南方的深秋不见什么凉意,这里的人依旧穿着单薄的夏衣。
祭台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算远,走了大概一刻钟,便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一轮红日缓缓升上天际,顿时照亮了眼前的场景。
河岸边矗立着一座高约一米的圆形祭台,祭台周围已经站下了许多控龙族人,他们今日都换上了只在重大节日和祭祀活动时才穿的控龙族服饰,跟平时简单利落的装束大为不同,民族特色十分浓郁。
祭台上,祭司拄着那根形状独特的拐杖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向她们的方向。
他今日的装束也与平日极为不同,头戴牛角银冠,身穿黑色绣雷纹长袍,腰间挂着骨卜、铜铃等法器,显得隆重又诡异。
他身边还有4名与他装束类似的男子,想必那便是坐镇另外4个部落的祭司。
中间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面容秀美,头戴月牙型大银冠,身穿黑色交领右衽绣花上衣,袖口绣星辰纹,脖子上挂着个大大的银项圈,下身是一条同色绣江河纹的百褶裙,围腰帕绣着蝴蝶图腾,赤足站在祭台中央,看起来神秘又高贵。
这应该就是控龙族人口中那位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