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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琵琶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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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刺激地发昏的头脑霎时冷静了下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有意激怒自己,就连那只茶杯,她躲都没躲。

凤眸微微紧缩,她想要做什么?

故意卖可怜博取陛下的怜爱吗?

难不成真要给那对母子报仇,她是疯了吗?

皇后看向阮阮的眼神里,透视厌恶与费解。

而阮阮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温凛身上,他只说了那一句后,就如从前般低眉垂目,一付超然于物外的模样。

“温大人,既非佛门中人,当与皇后娘娘避嫌才是。”

温凛淡言:“多谢姑娘指点,太后千秋节,臣受上命,与皇后娘娘一同筹备,实难避嫌。”

阮阮似笑非笑道:“那可就要祝大人前程万里,光耀温氏门楣。”

温氏一族早已覆灭,并没有什么门楣可以光耀。

温凛如今无亲无故,但就算有亲,他有的也只是恨意。

旧年,叔父为攀附上恩,逼迫年幼的他入佛门、为替身,不仅斩断了他的前程,母亲更是悲痛难抑、郁郁而终。

这些恨意,累世经年,慢慢抽芽结果,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三人各怀鬼胎,最终不欢而散。

雪莺见皇后一行人离开,赶紧拿出绢帕擦拭她额角的伤,洁白的绢帕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姑娘,”雪莺小心翼翼地擦着,“当真要向陛下进言废后吗?”

阮阮撩起眼皮,笑着瞧了她一眼,“那些话都是瞎编的,你还真信啊。”

雪莺手上一顿,跪了下去,“姑娘,擅议帝后,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若皇后娘娘真与陛下提及今日之事,若是朝臣知道此事,便是殿下也保不住您的。”

阮阮拿过她手中的绢帕,自己摁着还在流血的伤口。

“皇后娘娘不会去问的,江南水师的副帅数月前战败葬身东海,李延明畏惧倭寇,连儿子的尸首都不敢去捞回。”

“连番数场败仗下来,他已失军心,加之年事已高又骤然失了独子,人早就没了心气。”

阮阮轻嗤了一声。

“娘家如此颓败,皇后娘娘敢去找陛下闹吗?”阮阮道,“这个时候,我无论说什么,无论真假都没有关系。”

“她只会、也只敢怀疑、嫉恨,但这就够了。”

疑心容易生暗鬼,嫉恨容易做蠢事。

只要她针对自己,就会有破绽。

倘若最后查明不是皇后下的毒手,她会向她磕头致歉,或者把这条命赔给她。

雪莺听她如此说,才知道为何前几日姑娘要她去打听前朝动静。

她找了钱公公帮忙,钱公公办事麻利,昨日就将一纸信函送了过来。

只是送完信却站在小院门外,欲言又止,一眼又一眼地看她。

雪莺懂了,“殿下今日怎么样了?”

钱公公一口气吐出来,这来清波院办差事,总要带点话回去,不然殿下脸色难看,伺候的活儿更难干。

“比先前要好了一些,能坐起来吃药了,只是最多坐片刻,就得躺着。”

雪莺点点头,“姑娘知道了。”

钱公公得了这句话,皱了好几天的眉毛总算舒展开了。

“姑娘,该回去了,额头的伤也得传个太医来瞧瞧。”

阮阮却没有回神,像是陷入某些记忆当中,片刻后,她说了一句。

“谭英寺的素饼不错,去买一份送到平章台吧。”

两人回到清波院时,已近黄昏,秋风萧瑟,卷起一地枯黄杏叶,于半空中盘旋起舞。

阮阮从轿撵中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红色院墙边那一道月白色身影。

他坐在一架木制轮椅上,身形清瘦许多,乌发用一支玉簪挽起,面色透着病弱的青灰。

枯黄杏叶悠悠飘落到膝上,黄白相映间,他伸手拿起那片枯叶,手指修长却略显苍白,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阮阮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他也是这般穿着月白色长袍,安静地捡着姚黄花瓣。

时移事异,如今两人已不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她径直往小院走,并不想看他一眼,但擦肩而过时,成煦唤了一声。

“阮阮。”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而缓,“你等一等。”

钱公公立刻将笼子提了过来,金丝笼里睡着一只黄白相间的胖猫咪。

“我来给你送珍珠。”

秋风寒凉,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过身来,瞧了一眼笼中的珍珠,又看了一眼成煦苍白的面容。

成煦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一眼看到了额角的伤,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太医在里面候着了。”

阮阮心里有万般情绪在翻涌,只是找不到一个出口。

她恨眼前的这个人,但见他如此羸弱,这恨里又掺杂了几分不忍。

可这不忍又如热油般灼烧着她的心,她不应当不忍。

“我不要珍珠,也不用太医。”

成煦见她就要转身进院,心急之下无意识地伸手,指尖却只堪堪拂过她的衣角。

阮阮皱着眉头,猛地后退一大步,拉开两人距离。

那只青白的手抓了个空,指节微微蜷缩着,停在半空中。

“你先别走。”成煦缓缓放下手,他伤了心肺,气息不稳,话语间满是竭力压抑的虚弱,“要报仇,我来做,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仅仅这一两句话,却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背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秋风一吹,寒凉穿过宽大的衣摆直往身体里钻。

他克制不住地咳嗽,咳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可他的眸光,始终紧紧锁在阮阮身上,一瞬也未曾移开 。

阮阮从未见他这般模样。

成煦在她面前,永远是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高傲。

他不该是这副模样。

阮阮别过头去,克制自己不去看他此刻的狼狈。

“我与殿下并无干系,我也不信你。”

话完再不管他,抬脚进了院门。

随后清波院朱红色的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留恋不舍的视线。

成煦怔怔地看着那扇朱门,久久不语。

很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夜,他曾冒着风雪,抱着一个荒唐的念头,走到她的寝殿外。

那时的她即使一个人居住在西暖阁,独自过除夕,也依旧鲜活热闹,生机勃勃。

他垂眸看着笼中的珍珠,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弧度:“从前,她会丢下我,但不会丢下你不管。”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吱呀”一声,朱门从里往外推开,成煦心生期盼地抬眸看去。

只见灰头土脸的太医拎着诊箱跨了出来,后头还站着雪莺。

“殿下。”太医一开口,十分委屈。

成煦右手轻轻一抬,示意他退下,“雪莺。”

声音倒比方才沉稳威严许多。

雪莺回头看了一眼,姑娘在内堂,看不见。

她赶紧跨了出来,屈膝行礼。

“王妃伤势如何。”

雪莺闻言一惊,殿下竟仍旧唤姑娘王妃。

“方才已用绢帕清洁过,未再见出血,只是红肿着不能碰水。”

“但若不妥善医治,恐怕会留疤。”

成煦垂下眼皮,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最后投降般低低叹了一口气。

“让李徽容来吧。”

李徽容自那日解毒后,就一直被他囚禁在城外。

若素尘这事没有出,他是打算囚禁她一世的。

但如今,阮阮已经知晓诏狱之事,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多一桩少一桩事,并无分别 。

“把王妃近日的膳食、就寝清醒一一抄录一份给她。”

钱公公弯着腰应道:“是。”

见殿下仍未要回东暖阁的模样,钱公公满心犯难。

自殿下受伤后,未踏出过东暖阁的寝殿,今日得知王妃去谭英寺见了皇后娘娘,竟拖着病躯,强撑着坐在这地儿吹了个把时辰的冷风,眼下还不肯走。

殿下若是因为这遭有个三长两短,他这条小命可就要交代了。

这般提心吊胆地煎熬了些时刻,他凑上前,小声劝道。

“殿下,太医嘱咐您不可久坐,还需卧着静养。”

成煦缓缓垂下眼眸,青白的一张脸显现出些人畜无害般的脆弱。

他将那片枯黄的落叶放进袖中,薄唇轻启,低声道:“回吧。”

李徽容在当晚戌时一刻进宫。

一架轻巧的马车径直入了太初殿后换坐轿撵,由四个婆子抬着进了清波院。

两人许久未见,烛火下相对竟然都未曾开口。

沉默片刻后,李徽容伸手为她诊脉,诊了片刻,眉间微微蹙起,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细看她额角的伤痕。

而后安静地行到案边,为她开方抓药。

等一切停当后,阮阮留下李徽容一同就寝。

两人同宿于一张床榻上,纱帐垂下,榻边的烛火模模糊糊地穿过纱帐,落到两人的脸上。

“是我对不起你。”阮阮侧身躺着,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疤痕,看着是鞭伤。

当日她解毒醒来后,一直未见到李姑娘,心中早就存了几分疑问,也试探着问过成煦,却无所得。

如今看来,成煦真的背着她做了很多歹毒的事。

温热的指尖缓缓抚过那些褐色疤痕,“是怎么回事。”

李徽容侧身看着她的眼睛,纱帐外的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温和清润的眼眸,好像不曾被皇家宫廷污染过般。

“阮阮,”李徽容没有去回应自己的疤痕,反而道:“你有一个好师父。”

她只是被囚禁于暗室数月,就已经快要发疯,而素尘师父在诏狱的酷刑下,生生煎熬了三年。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新伤旧伤层叠,双颊凹陷,一双足溃烂到无法行走。”

她伸手用指腹擦去阮阮眼角的眼泪,“但是她的眼睛和你一样,温和清润,仿佛那些酷刑并不曾伤害她分毫。”

“后来,我同她一起钻研解药,送与你服下。我知道,一旦你的毒解了,殿下一定会处死素尘师父,所以我在端给你的解药里多放了一味药。”

“只要你见过她,殿下就算再不愿,也会留她一命,”李徽容垂下眼眸,“只可惜。”

这些话语犹如刀割般凌迟着阮阮的心。

为什么她不能勇敢一点早点离开皇宫。

为什么她不能果决一点只是憎恨成煦。

她整个人痛苦地蜷缩着,泪水潸潸,眼泪顺着脸颊湿了软枕。

李徽容一下一下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背。

殿下多疑残酷,素尘爱女心切,原本一件可以圆满解决的事情生生蜿蜒出如此多的枝节、如此多的人命和泪水。

该怪谁呢?

她若是阮阮,除了怪自己,也只能怪一怪殿下了。

“我与素尘师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她是个生性豁达、乐天之人,”李徽容顿了顿,才道。

“她想你活得简单,不要一点点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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