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素尘略略挑眉,思索再三,最后模棱两可地道。
“你自小就聪明,小璟就算只藏了颗糖,你都摸得门清,可别大了,反而纯纯笨笨。”
阮阮“嘶”了一声,嘟着嘴抱怨,“师父你说话好难听哦”
“好话都难听。”
丘朴那么毒的嘴真是有出处的......
“师父不喜欢殿下吗?”
素尘复拿起小刻刀,一点一点挖着木头,“世人对他,多是畏惧,谈不到喜欢不喜欢。”
两人一来一往,雪莺就领着两个小宫女走了回来,俩宫女手上各端着一只宝盒。
“姑娘,皇后娘娘已经回去了,这是她送来的礼。”
随即打开宝盒,都是昂贵精致的珠宝、钗环。
不错不错,阮阮看着这些物件儿,心情很愉悦。
“皇后娘娘出手就是大方。”
雪莺让宫女退了下去,小声道:“听说皇后娘娘与陛下不睦,想来今日不仅是来看姑娘,还想着让姑娘在陛下跟前说几句好话呢。”
这从何说起?
他们才新婚,这么快就有了龃龉?
阮阮冲雪莺招招手,推了一盘点心过去,“你细说说,是什么个情形?”
雪莺弯腰附在姑娘耳边,悄声道:“听说是两月前,陛下在书房处理政务,皇后娘娘闯了进去,触怒了陛下被呵斥出来,自那以后,陛下就再未进过坤宁宫了。”
这...
“书房里有什么机密要件吗?陛下要生两个月的气?”
“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看到了一副不该看到的画。”
阮阮睁圆了眼睛,“藏宝图啊?”
“应该不是,”雪莺见姑娘十分有兴致,又把宫人间散播的各色版本说了一通。
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平日里看的话本子。
素尘看这主仆俩有来有回,说得不亦乐乎,又看着这满园亭芳,竟生出些虎狼窝里岁月静好的错觉。
或许阿阮在这里,会比在江南要快乐。
“我找丘朴去了,他成天地跟个和尚混,”素尘起身道。
阮阮正在兴头上,就没跟个尾巴似地跟着,嘱咐了一句。
“师父你慢点,腿脚本就不便利了”
“你继续,你继续。”阮阮推推雪莺,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津津有味。
等到入了夜,阮阮去书房找殿下,萧风说殿下现在心情不好,让她小心说话。
书房内已换成入夏的装饰,御案前铺着吉祥花纹的缂丝丝质地毯,凉丝丝的冰鉴摆在两侧,将暑热隔绝在外。
成煦正站在案后,身姿挺拔,手中执一羊毫笔,笔走龙蛇,风姿俊逸。
阮阮端着一碟子新鲜莲子走了过去,“殿下,我刚剥的,吃莲子能清心。”
成煦抬眸瞧了她一眼,他的眉眼生地锐利,没有表情时,总让人误以为他在生气。
“过来。”成煦招了招手,将她拢在身前,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画纸上的金莲。
成煦的呼吸从上方若有似无地落下来,拂过她的耳畔。
覆在她手上的手,修长有力,几条青筋微微凸起,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之下,下笔用力时愈加明显。
略略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子,“殿下,不说话是不开心吗?”
“嗯,”成煦应了一声,抬手沾了一点金色颜料,“群臣劝谏,想让巽雅和亲鞑靼。”
阮阮一惊,“为何突然要和亲?”
“西北抗御匈奴多年,耗费国帑,近几月江南倭寇屡次侵袭,水师节节败退,恰逢此时,鞑靼派了使臣来,求公主和亲,群臣认为朝廷已无力支撑抵御鞑靼进攻的军资,和亲是上策。”
“殿下同意吗?”
成煦冷笑一声,“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长街上随便捉个黄口小儿,都比他们有出息。”
看来殿下不同意,鞑靼地处荒蛮,巽雅是个娇养的公主,定然吃不了关外的寒风。
更何况,巽雅多年未嫁,不过心里还念着一个玄明大师。
“巽雅属意玄明大师,殿下愿意成全吗?”
“玄明有野心,和巽雅并不相配。”成煦道。
阮阮转头看他,看到一双沉静的深眸。
两人四目相对时,成煦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头转向纸面。
“玄明是太子给我选的佛门替身,论起来他也是王公贵族出身,若没有当这个替身,或许也是个骑马射箭堂前议事的好儿郎,”成煦手上笔势顿了顿,道:“多年前我让他去给成衍讲些佛法,是想让成衍的性子里添点仁慈,但如今看,这一步是走错了。”
阮阮曾经陪陛下进学过,想起玄明大师站在陛下身边的模样,好像确实不仅仅是一个佛学师傅。
“他心里有恨。”成煦道。
“殿下如今身强力壮,实在不需要什么佛门替身,”阮阮小心措辞,道:“而且人活一世,若只是为他人替身,未免憋屈,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你想做什么?”
阮阮耸耸肩膀,“当然是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有就是和殿下在一处。”
成煦闻言心神微微激荡,放下御笔,久久未有言语。
御案上的墨香与茶香交织,宣纸上的金莲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微微卷曲,如静坐微风中。
画已略成,只余蕊心未画,阮阮抓起成煦的手,催促他快点点蕊心。
成煦轻笑一声,复又握着她的手点画蕊心。
“新晋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相貌堂堂、心思纯善,与巽雅是良配,母后也同意了。等成婚后,在京中修公主府,届时她也不必住去户部尚书府邸,带着驸马单住公主府即可。”
巽雅会同意吗?
应该会吧。
比起和亲鞑靼,留在京中已是上上之选了。
但。
“若巽雅不喜欢尚书家的小儿子呢?”
“为何不喜?嫌弃他官职低?孤可以给他升官。”
阮阮:......
她撇过这个话题,“太后娘娘又送了很多滋补的药材给我,师父说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日常饮食即可,用不上这些东西。”
“我想把这些送给李姑娘,但总也没见到她,殿下知道她去那儿了吗?”
成煦漫不经心:“不知道。”
话音刚落,最后一笔蕊心点上,画成。
阮阮看着宣纸上的金莲,好看是好看,但是总觉得有点邪性。
“殿下,这金莲用血红朱砂点蕊心,看着邪性。”
成煦拿着宣纸,手揽着阮阮的腰身,往床榻走去。
“再邪性也没有成衍的画邪性。”
阮阮下午听了许多真真假假的谣言,听殿下这语气,似乎知道真相。
“殿下知道那画上是什么吗?”
成煦垂下眼皮瞧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幽深寒潭,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声音清冷而低沉。
“是一张观音像。”
话音刚落,覆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观音衣袂飘飘,身姿婀娜,最好看的是那张脸,”成煦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皇后隐忍多月,如今才上门,她不是来给你送礼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也太荒唐了!
“陛下怎么尽干些糊涂事!”阮阮皱着眉,又气又怒。
成煦嘴角噙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瞧着她因愤怒而微红的面颊,下一瞬突然俯下身来,眼观眼、鼻对鼻,呼吸交闻,暧昧中带着上位者的压制。
“成衍已经成婚,你也不是林熙,没有血缘关系,往后要懂得亲疏有别,不要再单独见他。”
成煦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他有些疯魔地想,应该把人关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到她,她的身边也只有自己可以依偎。
这距离近地有些呼吸不畅,慌乱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微微后仰,拉开这过于亲密的距离。
脑海中浮现数月前与陛下最后一次见面。
“观音大士普渡众生,或许是陛下忧心我中的毒,又亲眼见我晕倒在他眼前,他为替我祈福,才画了观音像。”
成煦揽着人坐到床榻上,将三脚足灯挪近了些,照地床榻一片通明,又将将书案上的羊毛笔并两三种颜料端了过来。
“太亮了,要睡不着的。”
成煦勾唇一笑,陡然间眸色转深,像是带着某着炽热的欲望。
“躺下。”
这架势...
阮阮头皮开始发麻,回想这两月殿下举止端方,犹如禁欲的谦谦君子,克制地连亲吻都不曾有过,该不会是变态了吧.....
“我...我想起师父跟我要一些布匹,说要做衣裳,”阮阮慌了神,说话都有些结巴,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尾那边滑溜下去,“我先去给她找布。”
“回来。”
成煦单手靠着大迎枕头,一条腿半曲着,那只写字作画的手放在膝头。
嗓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可抵抗的威严。
“是要我绑着你吗?”
阮阮只好又从床尾爬了上来,表情壮烈。
成煦的眼睛因欲望而愈发明亮,微凉的指尖缓缓勾下她肩膀上的薄衫,烛光照着白皙柔软的皮肉,看地人着迷。
身下席子清凉,她的眼睛被蒙着,成煦宽大的手掌抚过前胸,粗粝的茧子带起阵阵颤栗。
不多时,冰凉又柔软触感落下,她看不见更生了些不安全感,声音里带着哭腔,“殿下,你在做什么?”
成煦衣着整齐,犹如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手中执笔,慢条斯理道。
“金莲祈福,画在纸上莫不如画于胸前,才有诚心。”
阮阮羞急,慌乱地伸手,想要握住殿下的笔,不让他作乱。
成煦握着她的双手,笑道:“还是你想,我带着你画?”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肩胛骨一颤一颤,胸前的金莲仿佛清风吹过般,微微荡漾,十分动人。
成煦的目光里透着欣赏与痴迷,抚摸着阮阮又细又长的一双腿,爱不释手之余,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