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片乱飞，硝烟弥散。
萧泽禹看着杀上头了的盛暮与雾柏，整个人仿佛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眼前的东西看似是武器，可却又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甚至萧泽禹扪心自问，在整个修真界都没有这种牛逼的玩意。
轻轻勾一勾手指，眼前的人就应声倒地。
随便扔一枚球状物，就能瞬间炸飞一堆东西。
这玩意不比法术好使？！
萧泽禹试探性地捡了把小巧玲珑的手枪，他食指套在扳机内，脖子前倾，脸不知不觉就凑到了枪口处。
盛暮抬头就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萧泽禹弯曲手指的动作仿佛被放慢定格般在盛暮眼前划过。
她双腿弯曲，身子前倾，快速朝着萧泽禹扑去——
嘭——
一声巨响。
萧泽禹头发被烧焦了一片，枪口还在冒着一缕青烟。
他惊恐地看着手中那个小巧精致却差点就把自己脑袋给轰掉的东西，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这这这……”
盛暮捏捏眉心：“你你你……”
谁他妈拿枪枪口对准自己啊！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过后，萧泽禹终于明白了这些个东西的使用方式。
他一手拿枪一手扛炮，甚至嚣张地跨坐在古堡的边缘。
底下的尸骨一排一排地摞，每每有不知死活想要攀爬上楼的都会被萧泽禹一炮轰飞。
楼顶动静过大，就连一直待在房间里沉迷于狼人杀和麻将局的琳琳等鬼们都好奇不已。
他们集众鬼之力，悄悄将禁制的法阵弄开了一条缝，打碎窗户，叠罗汉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探出脑袋。
脑袋排了一串，刚好被跨坐在古堡上的萧泽禹捕捉到。
他伸手就是一枪，子弹贯穿了一排排脑袋，直接将最下面琳琳的脑袋炸飞了出去。
琳琳：我草泥马。
脑袋消失，她世界一片黑暗，只能依靠着微弱的连接试图寻找到脑袋的方向。
她徒劳地伸手去够，然而手臂才刚刚举起，楼上的萧泽禹就又是一枪。
琳琳：我草泥马！！！
她怒火中烧，她情绪涌动，然而脑袋也没了，身子也被压住动弹不得。
上面一串丢了脑袋的鬼压得她胸腔肋骨都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唯一几个运气好还保留着脑袋的还在呜呜咽咽：“呜呜呜，我精心保养的脑袋这就碎掉了。”
“嘤嘤嘤，头骨应该用什么才能补全啊，古堡里面有没有抛光的工具。”
楼上的萧泽禹杀得风生水起。
楼内的众鬼为自己脑袋哭嚎。
楼下的残肢断臂不断遭受二次攻击，骨头渣子都飞了漫天。
就这么杀到了凌晨，盛暮觉得自己手都快酸了，楼下的尸体才渐渐没了动静。
萧泽禹还在兴奋中无法自拔，他上蹿下跳左摇右晃，恋恋不舍地将那些拖着残肢断臂爬回墓穴的尸骨打了个稀碎。
盛暮：……
大可不必这么斩草除根就是说。
她躺在古堡顶端，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长出了一口气。
另一边，萧泽禹有些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发烫的枪管，他蹲坐在盛暮身边，问道：“小师妹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之前怎么没拿出来过。”
要是之前拿出来了。
这修真界的天早就变了。
盛暮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哼哼两声，道：“别想了，以后说不定也没法拿出来了。”
把古堡改成碉堡还搞来这些枪械之类的，必然会惊动越淮。
她垂直挺起上半身，差点和萧泽禹脑门撞脑门。
盛暮把同样躺着的雾柏拉起来，一手一个地开始往楼下拖：
“快快快，我们耽搁不了那么久，这些东西今晚还会再出来，但是越淮估计在一天之内就会找上我们。”
“保险起见，我们必须在今晚之前集齐全部的公主。”
天台的门被彻底关上。
瞬息之间却又被打开。
盛暮一脸了然地看着萧泽禹，她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手掌摊开，放在萧泽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拿出来吧，萧师兄。”
盛暮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笃定，她看着萧泽禹，扬了扬下巴。
惊慌瞬间席卷了萧泽禹。
他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拿、拿什么？小师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盛暮伸手指了指萧泽禹别在腰间的储物袋，说道：“枪，别藏了萧师兄，我知道你拿了一把。”
萧泽禹脸上现出四分纠结四分窘迫还有两分窃喜。
他努力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争取让后悔和懊恼这两种情绪表现得更加明显些。
萧泽禹猜到了盛暮会猜到他会拿枪。
于是他拿了两把。
掌心躺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枪，萧泽禹心念着储物袋里的另一把，用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预判了盛暮的预判！
手枪被盛暮扔到了天台上，萧泽禹转身就要下楼，忽然脖子一紧——
只见盛暮抓住了他的衣领，说出的话于萧泽禹而言不亚于天降惊雷。
她说道：“拿出来吧，萧师兄。”
“我知道你还拿了一把。”
萧泽禹瞳孔地震。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见盛暮勾了勾唇角，温热的躯体说出了无比冰冷的话：
“萧师兄。”
“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
一旁的雾柏看着眼前幼稚的两人忍不住扶额。
这是什么万恶的疯狂套娃。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萧泽禹终于绷不住，他悲伤地伸手，难过地掏出了储物袋中的枪，心塞塞地递给了盛暮。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手枪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抛物线，阳光下发出了灼灼的光，永远地离开了萧泽禹。
化悲伤为力量的萧泽禹动力暴增。
一天之内，他找齐了剩余的大半躯体，关在那间屋子和琳琳一起狼人杀麻将局的鬼也多了不少。
眼看躯体即将拼凑完全，盛暮和雾柏在客厅内最后清点了一次所有的尸骨。
头颅，胸骨，肋骨，胳膊，手掌，手指，腿骨……
一点点理下来，他们现在缺的就只剩下一截小拇指。
那截被山下村民当做神物所供奉的小拇指。
雾柏手指轻柔地拂过几近成型的尸骨，她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兴奋：“快了呢，再去向他们寻一截我的指骨……”
感叹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盛暮忽然打断。
她看着眼前的尸骨，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测。
“雾姐姐。”
盛暮道：“尸骨拼凑完全，然后呢？”
雾柏：“拼凑完全啊，拼凑完全的话，我就被他们找到啦。”
然后就是副本难度最高的部分了。
经历了无数次鬼怪袭击的玩家好不容易拼凑完全尸骨，却发现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原本近在咫尺的胜利忽然在他们面前化作最为恐怖的厉鬼，在绝对压制的实力下，玩家只能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曾经大猎杀的回忆涌入雾柏脑海中，她扬手指了指外面的一片狼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般道：“他们里面，有一半都是集齐尸骨之后被杀死的呢。”
盛暮忽然开口：“可是你已经在了啊。”
回忆被打断，雾柏慢半拍地看了眼盛暮。
后者皱着眉，直勾勾地看着雾柏：“雾柏已经在了，那我们现在收集的是什么，被找到的又是什么？”
雾柏一愣。
她慢半拍地看向即将拼凑完全的尸骨，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是，真正的公主？”
“是替代掉你的人。”
盛暮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颤意，她看着眼前只差一截指骨就被拼凑完全尸体，语速越来越快：
“尸体一旦找齐，真正的公主就会出现，到时候雾姐姐你……”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颤意地将后面的话补全：“就会被替代掉。”
副本的出口彻底明晰。
但盛暮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要么牺牲雾柏，要么永远地被困在潞华山。
这就是副本最终的答案。
雾柏神色一怔。
她看着眼前的尸骨，唇瓣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盛暮他们是要过副本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但是雾柏她，也还不想就现在死掉啊。
她抿了抿唇瓣，似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然而还没开口就被盛暮捂住了嘴巴。
“不要说什么你活够了的话。”
盛暮呼吸不稳，她直直地看着雾柏：“你没活够，我知道，你、秋芙，你们所有人都没活够，我都知道。”
怎么可能活够呢？
他们才过了多久自由的生活，怎么可能就愿意到此为止了呢？
“我不会让你死的，雾姐姐，我有办法。”
冷静下来的大脑开始运作，盛暮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相信这个副本没有别的通关办法，你当时打破小世界，这个副本在穿书局已经处于废弃状态，此刻出现在潞华山的副本也只是系统自动修正部分漏洞的结果。”
雾柏好像是猜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
盛暮继续道：“我有更改故事剧情的能力，只要我知道这个副本的其他通关方法。”
话说道这里已经很明晰了。
盛暮坚定道：“我要回去，找到当初古堡副本的源代码。”
“不行。”雾柏想都没想就拒绝：“你疯了吗？且不说那个副本里我没有觉醒自我意识压根就不会记得你，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单单是你回去这一点，越淮会放过你吗？你把这里搅成这样越淮他……”
“可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
盛暮弯了弯唇角：“任务结束，我也一样要接受越淮的惩罚，我不可能在这里永久的生活下去。我总归都是要回去的。”
她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笑意：“我了解越淮，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至少现在不会。再说了，雾姐姐，我是盛暮呀。”
“我当然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