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扩张，这是薄叶絮曾听说过，却没有实际接触过的一个名词。

新艾利都似乎永远和空洞一词脱不开，即使是这样充满欢欣的夜晚，也无法阻挡它的到来。

薄叶絮将伞向上抬，身边的两个女孩正满脸兴奋地挤在同一把伞下，猜测着开场后耀佳音的新歌会是什么风格；不远处，正有提着扎满耀佳音徽章和明信片包的女生不断从中掏出一袋袋小饼干，分发给遇见的每一个人。

她很清晰地明白，现在自己最期待的事，就是走进场地，去了解和参与这场盛会。

但……

薄叶絮回头，浅羽悠真已经从她的伞下离开，此刻正逆着人流，向着没有灯火的方向去。

他没有再撑开伞，不算宽阔的后背时不时抖动，似乎是又引起了咳嗽。不乏有关切的人上前询问，或是主动为他让路，但不知怎的，薄叶絮还是莫名有些难过。

“小姐姐小姐姐！”

那个提着包的女孩徘徊在人流里，致力于在进场之前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清空。她仰起头，笑容满面地将手里的小包装塞到薄叶絮手里：“祝你今晚玩的开心哦！”

说完这句话，女孩便重新融入人流。薄叶絮低下头，手心是一个透明的自封袋，几颗青色的糖果正被放置在正中央，旁边还有一小袋饼干。而托起它们的，则是被放置在袋子最后的，印着耀嘉音的明信片。

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她咬破糖果，薄荷清凉的味道融合了一点点酸味，呼吸之间，那份清凉也随着一起蔓延到喉咙深处。

是对嗓子很好的糖果呢。

正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到集合地点的浅羽悠真已经顾不得打伞，满脑子都在想有关普泰尔空洞的相关情报。即使有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浸湿了他提前准备的衣服，浅羽悠真也顾不得花上几秒的时间去撑开本就在手中的伞。

不断跟随呼吸向他身体里钻的雨水似乎停了，浅羽悠真抹了把脸，只以为是雨停。

直到车窗印出一道白色长发的身影，他才愕然回头，看向一直跟在背后撑伞的薄叶絮。

“我跟你一起去。”她摊手，手中的门票已经被雨水完全浸泡，“如果需要疏散人群或者对付以骸，我都能帮上忙。”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连成一串不间断的急促催促。在这样的情况下，浅羽悠真仍然停止动作，站在原地看着她。

几秒后，他甚至没有询问为什么向来只对新奇事物感兴趣的薄叶絮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便一步跨进车内：“上车，我会和你说明情况。”

薄叶絮本想继续坐在后座，但想到也许前座更方便交流，便坐上了副驾驶。

刚落座关好门，车就发动起来。与此同时，一个手机被扔到了她怀里。

“我长话短说，普泰尔空洞位于雅努斯区一个角落。几年前，那里曾存在过一个暗中进行人体实验的医院，后来那里出现空洞，对空部前去救援的时候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并救出了其中的受害者。不过那时候六课还没建立，所以我们也不清楚救援的具体情况。”

说到这里，浅羽悠真看了一眼薄叶絮，似乎想加上一句什么话的样子。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继续介绍相关的情况。

“之后，普泰尔空洞一直表现得很安静，没有产生以骸，空洞活性也几乎不增加。所以在经过长期的观察与一些集团的阻拦之下，长官们决定将它暂时搁置，并作为定期采集以太结晶的地点。”

“毕竟是小型空洞，在几年的开采下，其中的以太物质已经接近枯竭，自然，其中的人手也逐渐撤离。在几天前的会议上，长官就已经决定，两星期后彻底将它消灭。”

所以，偏偏在这时候出事了？薄叶絮听着浅羽悠真的讲述，只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空洞扩张那么简单。

一个以太物质接近枯竭的空洞，从哪里来的能源扩张？

她低下头，浏览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

“今天下午两点，有一支空洞调查协会的小队进入普泰尔空洞安装以太活性检测器。然而，本该于晚上七点返回的他们并没有归队。”

“我们本以为是空洞不断变幻的地形阻碍了他们的步伐。在耐心等待了半小时，准备进去救援之时，终于有一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也只有一个人。”

“据逃脱的调查员所言，空洞中忽然出现许多从前并未见过的以骸。它们形状如同飞蛾，并没有直接攻击的手段，但播撒出的粉末具有高强度的腐蚀性，调查员们与其说是被以骸杀死，不如说是被腐蚀，从而导致被侵蚀的症状加深，变成了以骸。”

“那名调查员在说完这些消息后便被推进了手术室，目前情况......不太好。”

从未见过的以骸，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空洞里吗。

在来到新艾利都的这些天，薄叶絮也大致了解了空洞中的各种事物。新艾利都收录的以骸种类确实不算全，但大部分未知的以骸，还是藏在一些大型空洞，或是零号空洞深处。

似乎是察觉到了薄叶絮的疑惑，浅羽悠真目光仍旧落在前方，嘴上却在给她解惑：“空洞内的裂隙及其不稳定。就算是小型空洞，裂隙也不知道会不会连到零号空洞某处，有不认识的以骸钻过来的概率虽然不大，但也不能忽略。”

“当然，异常的空洞扩张，其中以太活性的暴增，以及陌生以骸的出现，这些加在一起，人为的可能性更大......咳咳咳！”

或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原因，浅羽悠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薄叶絮都担心车会不会因为剧烈动作一起摇晃起来。

不过庆幸的是，浅羽悠真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行进的路线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趁着等红绿灯的几十秒时间里，薄叶絮拆了一颗薄荷糖，直接递到了浅羽悠真脸边。

对上他诧异的目光，薄叶絮不解：“看什么，只是缓解喉咙疼痛的糖果，况且你还在开车呢，有手拿吗。”

薄叶絮的目光太过淡然，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浅羽悠真也只能低下头，自薄叶絮手中咬下那颗糖。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唇碰到薄叶絮，这也就导致了这个过程被拉得很长。

眼看红灯还有几秒钟，薄叶絮一把将糖果塞进了浅羽悠真嘴里，还嘀咕了一句：“真慢。”

柔软的指腹猝不及防擦过他的唇瓣，又迅速收回。浅羽悠真深呼吸了几下，到底是记挂着任务，才踩着红灯变绿的节点冲了出去。

事情都说完了，浅羽悠真长吐一口气，努力找点话题：“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了挺多？”

“因为是朋友啊，”薄叶絮向下翻着信息，在总结的过程中抽空回答他，“我和...... 那位朋友，薄叶，以前也会这样。”

完全没理解啊。

口中的清甜还在扩散，浅羽悠真却没有慢慢品尝的心。他瞥了眼车上的钟表，加快了车速。

罢了，薄叶对人的理解还太少，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