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何殷莲在一周后回来了。

她问江寄余现在的住址，便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江寄余住的小区。

“您可以叫我去机场接您的。”

太久没见，江寄余对原主的这位母亲疏离客气，礼貌，但很难亲近。

何殷莲笑了下：“没事，叫个车的事而已。”

她走进屋子看了看，皱起眉来：“这是你和同学合租的房子？你们住一个房间？”

江寄余没有隐瞒的意思，点头：“对。”

何殷莲的目光落在江寄余身上，细细打量后，才叹了口气道：“长大了。我现在明白你不愿意出国的原因了。”

显然，她以为江寄余是因为谈恋爱才不愿意出国的。

江寄余倒了杯水给她：“如果您这趟回来是想劝我跟您一起出国，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何殷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母子的感情变成这样了。妈妈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妈妈抱你，很爱缠着妈妈的。要不是那场意外……”

说到这里，何殷莲垂下头来，似乎那场意外对她来说是可怕的回忆。

意外？

江寄余不解：“什么意外？”

“你不记得了吗？”何殷莲抬起头来，脸上是惊讶的表情，“是你还小的时候，保姆没照顾好你，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就是那场意外让你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你都喜欢缠着我，出院后却只喜欢自己待着，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江寄余大概有了计较，何殷莲说的应该是原主还在时的事情。

不过失忆？这件事在他看过的书里没有提及过。不过原主在他看过的书里不过是个不重要的配角，作者没写得这么详细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寄余思索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何殷莲。

那段记忆对何殷莲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她的眼神里有回忆的感慨，却没有留恋：“想起来了吗？那段时间，你看着我的陌生目光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也是这个原因，我才决定以工作为重，出国去你爸的公司。”

江寄余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些年他们太少见面，视频通话更多，江寄余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

何殷莲：“其实这次回来，也是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有个心理准备。”

江寄余露出疑惑的眼神。

何殷莲：“我打算跟你爸离婚，大概率会是诉讼离婚，他在那边养了几个，我一直当不知道，但他不该让私生子闹到我面前来，我不在意他的露水姻缘，但是他想让人分走我儿子应得的东西，想都别想！”

江寄余皱眉，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感情挺好，毕竟都在一起，怎么会这样？他终于明白那天何殷莲为什么会说她在那边也不好过了……

“妈，你应该很难过吧？”

他没有问自己的利益怎么办，没有问他爸什么意思，而是问何殷莲，她是不是很难过。

何殷莲瞬间红了眼眶，她在外面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是说一不二的总裁，所有人都指望她解决问题，没有人问她她累不累。

她抬手把江寄余抱进怀里：“妈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江寄余任她抱着自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这个还不知道抱着的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女人。

两人又聊了会儿，江寄余问何殷莲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如何，才知道她在那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公司有我全部的心血，我不会放弃。”何殷莲说着伤心事，话里却没有丝毫颓丧之气，或许是在外面打拼久了，习惯了永远斗志昂扬，习惯了强硬独立，就算伤心，也不会允许自己耽溺其中。

江寄余：“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不用顾虑我，就算没有江家的财产，我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何殷莲终于重新笑了起来：“我记得那次意外发生前你就是这样体贴的孩子，要不是……”

只要说起那次意外，何殷莲神情便会蒙上阴翳，仿佛那场意外夺走了她的孩子。

江寄余：“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妈妈，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过去十年虽然她和丈夫有时也会回来看望儿子，但或许是没有生活在一起，江寄余对他们一直保持距离，客气又疏离。她其实是伤心的，加上出国后丈夫的背叛，连带着觉得江寄余大概也跟他爸是同样的。这次回来，她更多的，其实是想做一个了断，彻底割舍自己这场荒唐的婚姻。但这次回来见到的江寄余。却仿佛回到了他小时候信任她依赖她的那个阶段。这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她不应该出国，她应该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才不至于到如今，哪一边都不需要她。

何殷莲露出似哭似笑的复杂神情，垂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道：“我该走了。你女朋友也该回来了吧。”

江寄余没有纠正她，只是问她：“酒店订好了吗？”

何殷莲：“嗯，订好了，不远。”

江寄余：“我送你过去吧。”

不是她不想留何殷莲在家里住，实在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听到他要送自己，何殷莲愣了一下，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她笑了下：“好。如果她方便的话，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吃顿饭。”

江寄余想了想，没有立刻拒绝：“嗯，我问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