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余跑回了书房,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都怪陆舟逝!
洗澡为什么会忘记拿衣服?
他记性不是很好吗?
换个衣服动作那么帅干嘛?
身材什么时候练那么好的,报了班吗?
千奇百怪的问题在江寄余脑子里爆炸。
“烦死了,都怪陆舟逝那家伙。”江寄余嘀嘀咕咕。
陆舟逝正好走到书房门口,听到自己不知道又背了什么锅,笑着推开书房门:“我又做错什么了?”
江寄余:“你过来干嘛?”
陆舟逝一眼注意到了书房角落落地灯下他今天画的那幅向日葵。
“怎么突然画起向日葵了?”他问他。
江寄余也看向画:“想画点温暖的东西,就想到了向日葵。”
陆舟逝看着向日葵热烈温暖的色彩,点头:“向日葵很阳光温暖,但为什么只画了一株,画一片向日葵花海,会不会更温暖?”
江寄余看着画沉默了。
“整张画布上只有一株向日葵,看起来有点孤单。”陆舟逝说出自己的感受。
江寄余突然伸手直接把画布揭下,声音有些发紧:“你懂什么。”
陆舟逝愣了下,见他似乎是想把画布揉成一团扔掉,忙伸手拉住他:“怎么了?我数错话了?”
江寄余的动作顿住,拉回失控的情绪,深吸了口气:“没有,是我……我觉得没画好,不要了。”
陆舟逝皱眉低头看着他的侧脸,见他抿唇不看自己,便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那可以送我吗?”陆舟逝问他。
江寄余:“送你?”
陆舟逝:“我现在多收藏几幅你的画作,等你成了艺术家,可不就发财了?”
江寄余:“我不会成为艺术家。”
书里没写“江寄余”的具体结局,只说他毕业出国后就再没回来。
陆舟逝:“我觉得你会。”
江寄余:“我需要感谢你对我的信心吗?”
陆舟逝:“不用感谢,你把这幅画送我就行。”
“……”江寄余把手里抓皱了的画布给他,“你收着吧。”
陆舟逝拿走放到靠门的桌旁,随后回到江寄余身边:“心情不好?”
江寄余在小沙发上坐下,否认道:“没有。”
陆舟逝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
他转身下了楼,带着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重新回到二楼书房。
“喝点?”
书房靠窗的位置放了双座的沙发,江寄余坐在中间,陆舟逝见他不挪位置,干脆弯腰把人抱起放到沙发一侧。
江寄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礼貌。”
也不知道没礼貌的到底是谁。
陆舟逝勾着嘴角:“不知道。”
江寄余瞪了他一眼。
陆舟逝给他倒了满杯。
“醉了就不气了。”
江寄余其实不是生气,只是为了掩饰刚刚被陆舟逝戳破心底最隐秘的感受才有短暂的情绪失控。
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但是,酒都拿来了,还是可以喝的。
江寄余就着陆舟逝的手抿了口酒杯:“你倒这么满,等下洒了怎么办?”
陆舟逝端着酒杯凑近他:“刚刚失手,你多喝两口再拿就不会洒了。”
江寄余瞪了他一眼,双手扶住他端酒杯的手,又喝了几口。
陆舟逝眼神专注又温柔地看着他。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现在喝酒又乖巧得像小猫喝水。
江寄余示意陆舟逝把杯子放到桌上。
“你家装修得怎么样了?下周就除夕了,你要把陆阿姨接过来在这边过年吗?还是去面馆过?”
陆舟逝:“你在哪过?”
江寄余:“你不要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陆舟逝:“我接我妈过来这边过,会打扰到你一个人过年吗?”
江寄余:“……你有时候说话真的挺气人的。”
陆舟逝笑了一下:“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江寄余:“当然不打扰啦,我能怎么回答?!”
陆舟逝:“嗯,那今年就麻烦你了,我们要在你家过年。”
江寄余沉默片刻:“过年,要提前买些什么吗?”
他过来这么多年,除了高三的时候被陆阿姨邀请过去陆家过年,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把过年的日子当成普通日子度过。
陆舟逝抬手把人揽靠在自己肩膀上,听江寄余盘算:“过两天我们去逛趟超市,买点喜庆的贴纸摆件什么的,除夕夜的团圆饭你掌厨,你看着办。陆阿姨我们熟,到时她关了面馆直接过来吃饭,在一楼客房住正好。”
“你觉得怎么样?”江寄余问他。
陆舟逝喝了口酒,点头:“你安排得很好。”
江寄余双手抱起酒杯,继续靠在陆舟逝宽阔的肩膀上思考今年这个年要怎么过更好。
“再买点烟花吧!往年其他户人家都喜欢在楼顶放烟花,我都没放过。”
陆舟逝:“好。”
江寄余把红酒当饮料喝,说一句喝一口:“我明天先叫人来大扫除一下,你房间里的东西等下要收一下,贵重的记得锁起来……”
上次和人一起过年是高三那个寒假,他们补课补到除夕前一天,陆舟逝问他爸妈回来没有,他说漏了嘴,便直接被带回了陆家过年。
那时候,陆阿姨十分心疼他,叫他以后每年都要去她家过年。去年除夕还给江寄余打了电话,只是江寄余骗他们自己在国外玩,叫他们不要记挂自己。
想着想着,江寄余突然红了眼眶,闷着声音说:“你和你妈都是很好的人。”
陆舟逝听出他声音不对劲,皱了下眉,低头看去。
江寄余扭头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不让他看见自己掉眼泪。
酒精放大了情绪,从前江寄余能很好地处理自己这份深埋心底的孤独,身处陌生世界的孤独,无人理解的孤独,但今天,所有原本妥善归置的情绪突然决堤了……
“陆舟逝,呜,我……我好难受啊……”江寄余闷着声音,断断续续说道。
压抑不住的哭腔,让陆舟逝的心揪紧。
陆舟逝张开双手把人完全抱进了怀里,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哭,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