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须弥人不会做梦。
这是从五百年前、如今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
有者称哪天闭眼睁眼就醒来,不再做梦为孩童长大成人的分界线。
有大人怀念着昔日的梦,有儿童渴望不再做梦。
从不会做梦来讲,提纳里已经算是成年,可看长相跟实际年纪,距离真正的成年还是差些时日,顶多到了青春期可以交往并行为同意的阶段。
但不管怎么说,「在梦中遇到未来的对象」——多少也是有些离奇。
正当提纳里回想自己睡前应该没有蘑菇相关的饮食而导致幻觉,对方纠正了一点:是未来「可能」的对象。
因些「不好说」的事,我正在「观测」,他讲。
说道观测,提纳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论派,但被否决了。
这事「不好说」,他又强调了一遍。
总的来说。
就是他偶然瞧见,好奇心犯了,就来看看——称得上不太意外的好奇心害死学者。
我「有些」好奇。
他讲:据我所知,我跟你接触不深。他上下扫了眼,强调:嗯,不深。
要说也是「年纪小,但脾气差」,学术方面则有些用,但又好像没多大用处,没到「必须」的程度。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我这方面——恋爱方面——的「可能」意外的多。
你只是其中之一,当然,我也是你的其中之一,毕竟是「可能」——在枝叶生长出来前,谁知道会朝着哪个方向,又是否会朝着阳光而改变。
你倒是不必为此有何想法,这只是「可能」,不是「一定」。
不过,你确实是年轻,年轻得跟「上一个」你似乎没多大变化。
。
《二》
起初,那是一点嫩芽。
生长在耳朵边的毛发中,存在感不大,直到生长成一段,在耳边舒展成绿叶与白花,犹如装饰。
就像柯莱的发尾分叉得如一支支垂枝聚集。
这是地脉的变化,还是神之眼拥有者特有的变化,前者暂且不得而知,但从赛诺身上浮现的雷纹来看。
提纳里有些明白柯莱魔鳞病发作时,鳞片逐渐生长增加是什么感觉。
倒也谈不上痛苦,或是发痒,只是变化不再满足那一点,从耳朵开始,头发像朝着太阳生长版,有些向上。
接着是脸,确确实实是生长出一段新枝丫,但口腔却是正常的,衬得脸颊凸起的根痕有些怪异。
随后是手臂,多少是有些碍事了。
柯莱想把垂枝剪去,却在一个小豁口时就疼得放弃了。
它们变得像与生俱来的血肉般。
从至冬回来的学者说他的同事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皮肤在滴水,滴滴答答得就像燃烧的蜡烛,看得被催多喝水。
这是诅咒吗?
有人提出,却不得而知,神明没有为此发话。
枝叶还在生长,有回醒来时,提纳里发现已经有根扎入地板,所幸不够深,不至于扯断。
我会变成一棵树吗?
提纳里问,学者笑他这树估计长不了多高。
为此,是否应该寻一处开阔的地方,好晒到太阳。
至冬不行,那太冷了,冷得会只剩下树干。
树,还是绿叶如伞才好看。
毕竟这里是雨林。
我会变成雨林的一部分吗?
提纳里无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