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长老递来一套弟子服,另有一枚体现身份的玉牌。有此物,便可穿梭内宗,必要时也可以进入外宗。
慕惊折摩挲着新弟子衣的材质,是光滑的丝绸质地,浅青色,绣着淡淡的暗纹。
比她身上这件外门弟子的白色棉麻弟子服,确实要漂亮一些。
执事长老告诉她:“你被分到‘月门’,从今往后,就是月门内宗弟子,为承光长老的徒弟,明白了吗?”
少女颔首道:“明白了。”
长老又道:“今日你初入内门,不必上课了,跟着时衣师姐,去认认地方。”
慕惊折回头,一个青衣师姐在身后等她,侧着头冲她一笑:“师妹,跟我来吧。”
……
“我带你在剑宗各处走走,熟悉一下,往后就要在这里度过修炼生涯,可万不能迷了路。”青衣师姐半绾发髻,衣袂飘飘,慈眉善目,颇有仙者风范。
师姐看似弱柳扶风,可带她御剑之时,那架势却颇为迅猛,仿佛能够冲破云霄。
“师姐,我晕。”慕惊折闭着眼,呢喃道。她也会御剑,但从没有飞过这么快,也没有这么高。师姐不禁微笑,抚了抚她的后背,“没关系,我御慢一点。”
她口中的“走走”,实则是御着剑,带慕惊折在空中俯瞰整个剑宗,每至一处重要路段,便落下带她进去逛上一逛。
内门中有许多宗派,正如外门的剑、符、法、药等几宗,内门亦如此,但范围要比外门更加庞大复杂。
慕惊折身为剑宗弟子,则只能在剑宗的范围活动,而整个剑宗就已经辽阔到她凭双腿一天之内根本走不完。
剑宗内又分为“风、花、雪、月”四个小宗,譬如方才执事长老所言,她便被分到“月”门。
师姐为慕惊折挨个指认着脚下地盘,又告诉她:‘风、花、雪、月’四门的规矩、弟子服各不相同,每个小宗各由一个长老担任传授剑术,弟子数量也并不多。”
“师妹,你切记,作为剑宗弟子,不可随意出剑宗乱跑,不能如外门时一样,随意进入法宗或药宗等别的地盘。”
慕惊折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师姐又将剑御低了些,凑近月门的每一处,为她挨个指认道:“你看,正中央是学宫,平日给弟子们传授技艺所用,里面不仅有讲堂,还有可供习剑的场地,宽阔平坦,设有防护屏障。同你们外门时的擂台差不多。”
“后面是演武场,每月弟子间有一场评比,要在这里两两作战,切磋技艺,师尊会给你们进行评分。”
“左方是膳食阁,在没有辟谷之前,可以在这里吃饭。”
“右方是灵田,虽说我们不是药修,但偶尔也需灵药补充一下灵力,亦可以做成丹药使用,或者拿到弟子集市上卖。”
“这里,在花树中央的楼阁是藏经阁,它身侧是藏宝阁,得闲可以来这里,不过藏宝阁的灵器只能练手,不能拿走。它是供弟子挑选灵器作参考,以后你除了剑以外,也可以挑选一个别的灵器。”
“后面那一片房屋,都是弟子居,有很多空余的,到时你自己挑选一个。”
青衣师姐又介绍了半晌,将月门里里外外事无巨细告诉她,慕惊折不禁感叹,内门中的设置繁杂,甚是精细。
“你想去哪里,就自行御剑,我在执事堂,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我名薛时衣。”师姐微笑道。
“真巧,和我师弟同姓。”慕惊折冷不丁道。
薛时衣笑笑,将她在月门放下,又交代几句,便御剑离去。
这里自然也有人接应她。
慕惊折感叹宗门里人做事齐全周到,一个接连一个不间断地接应她,没有让她被冷落。这一套接应下来,慕惊折颇受照顾,宗门对待内门弟子还真是仁慈。
一个长髯白发仙者匆匆而至,衣袖宽大,手中把玩着玉珠,冲她和蔼笑道:“来吧,你师尊现下有事,由我来带你入门。”
仙者领着慕惊折,在月门中详细地认了认地方。
月门人迹罕至,鲜少几个执事堂的修士匆匆而过。
慕惊折掠过五光十色的内门楼阁,走过繁花盛开的小道,见到了气势磅礴的学宫,颇觉得面前景象很不真实。
没想到,她如今真如愿成了内门弟子。
升为内门弟子,也只是修练生涯的起点。往后有能力的,还会被升为亲传,更有甚者被掌门收去。
仙者道:“论起辈分,我是你师伯,亦是雪门的长老,日后若有修习上的疑问,可以寻我。”
慕惊折还未回话,却忽听背后传来声响,学宫的弟子已经放课,其中年轻的少男少女不在少数,嬉笑声不绝,众人接踵而至。伴随着一道白光,承光长老亦从众人中缓缓现身。
“咦?这是谁,这便是今日新来的师妹吗?”为首的那个蓝衣男修先一步发言,上前盯着她,左看右看。
他身后跟随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男修,手中还捧着一个民间蹴鞠,并没有正眼瞧慕惊折,只是在蓝衣男修停住脚步之后撞上他,看了眼微微蹙眉的面生少女,冲她浑不吝的来了句:“这是谁啊,不知道不能挡道吗?”
慕惊折听他没好气的桀骜口气,便反唇相讥:“你也挡了我的道。”
对方“嘿”了一声,刚要辩论,却听身后师尊开口,打破这充满针锋相对的局面:“惊折初入内门,可有不熟悉的?记得问你大师姐和大师兄。”
慕惊折抬眼看去,承光长老是个圆脸细眉、身量偏宽,面含微笑的中年女子,与她的外门师尊长渊长老大相径庭。
若说长渊是一副铁面阎罗相,那眼前的女子便是温和的菩萨相。
她十分机灵,行了个弟子礼,恭恭敬敬道:“师尊好。”
承光笑了,打量起她来,“眉眼带俏,原来是个漂亮姑娘。当初听到你的名字,我还当是个男修。”
身后几个弟子闻此言,皆嬉笑了起来。
“还没有向你介绍,这些都是往后与你一同习剑、一同生长的师兄弟,他们比你早入门,自然经验丰富些,有不清楚的地方,要多与他们交流学习,我自然也希望你多与他们来往。”承光道。
蓝衣男修笑道:“师尊是想自己休息,让我们来带吧。”
众人又笑起来。
承光皱眉叱道:“胡说八道。”
来了一个绿衣发髻高拢的男修,脸盘圆润,看似有些憨厚,承光道:“这是你大师兄。”
大师兄向慕惊折问好,她亦行回一礼。
“二师兄与三师兄都在执行任务,不便见面,四师兄在闭关,回头叫他们来与你打个招呼。”
慕惊折点着头,并无怨言。心中感慨内门弟子果真任务繁重。
把玩着蹴鞠的那个顽皮少年嘻嘻哈哈地凑上去,指着那蓝衣男修告诉她:“这是小师弟,我是七师兄。”
蓝衣男修皱眉,推他一把:“去你的,别跟人家胡说。”
承光拉开二人,“哎呀,行了行了。”她向慕惊折介绍道:“这位蓝衣裳的是你七师兄,名段御正。另一个是八师兄,叫穆则昀,都是宗门大比时刚收进来的,与你年岁差距不大。他们二人关系密切,常打闹惯了,你也与他们熟悉熟悉。”
段御正生着一副刚正不阿的面孔,甚至有些冷漠,只不过笑起来,一双笑目弯弯,又颇带有孩童的天真。
慕惊折冲他颔首:“见过七师兄。”
穆则昀笑了,道:“又多了一个师妹,这下可热闹了。怎么女修这么多,男修不见添几个啊?”
慕惊折看他一眼,蹙眉见礼:“八师兄。”
“行,行,看在咱俩都姓穆的份上,你这个师妹我认了。”
慕惊折疑惑道:“我又不是那个穆。”
五师兄、六师兄、九师兄纷纷与她见礼,随后便是师姐们。
按辈分,慕惊折算是十二师妹。
大师姐与她同龄,年少成名,含笑拥上来,拉住她的手道:“小师妹,我与你同龄,可不要见外叫我师姐啊,都叫老了。我名苏晗,你同她们一起喊我‘晗晗’怎么样?“
慕惊折赧然地点点头,“好。”
二师姐与三师姐都是修炼天才,平素只顾着修炼,与大师姐颇为亲近。
四师姐带着淡淡傲气,见她问好,只是“嗯”上一声。
五师姐活泼好动,上来就拉着她说话。她喜梳妆,打扮得花里胡哨,穿着花衣。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同门女修中正有她先前识得的。
宋熹微与一个身量高挑、背宽身阔的女修一齐走出来,看到慕惊折,都颇为惊喜。
“惊折!我先前听师父说风门要来一个新的师妹,只知道是剑阁来的,我还猜说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宋熹微笑靥如花,拉着她的手道。
慕惊折亦很高兴,忍不住问东问西,问她风门怎么样,待得好不好。
又话锋一转,笑问道:“熹微,你是我的几师姐?”
苏晗向她介绍道:“熹微排行第七,旁边的是你六师姐,名叫苏妙嫣。”
慕惊折笑道:“这个我也认得的。”
从前在外门认识宋熹微时,就认识了同她总在一起的苏妙嫣。此女大气张扬,个高挺阔,一副豪放飒爽的模样。
对方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没想到,我如今竟成了你师姐,慕惊折?是不是要喊声六师姐。”
“六师姐。”慕惊折依言道,扬起微笑。
余下的师姐们,也挨个与她见过面行过礼了。初来乍到,慕惊折被众人拥着,宛如众星捧月。她对什么都带着好奇,这些同门便拉着她跑东跑西,去完了膳食阁吃糕点,又去藏宝阁,甚至还拉着她到演武场比试一番,最后闹得众人都精疲力尽。
当时慕惊折觉得,内门真好,大家也真好。这样的日子,再给她多久都不会过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