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着足够的水汽，视线顿时变得更加模糊，季舒扬站在浴缸前，白衬衫、黑西裤，穿戴整齐，一件未脱，他有些紧张地抓了抓衣摆，思考一会儿该如何拒绝祁隽。
头顶暖风呼呼地吹着，声响盖过了开门声，季舒扬没发现，他想拒绝的那个人已经悄没声地进来了。
“你怎么不脱衣服啊？”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季舒扬一个激灵，手指磕磕绊绊地摸上了领口。
“没，没有啊……”大脑一片空白，季舒扬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在想怎么才能拒绝和祁隽一起洗澡。
比赛的西装是统一的参赛服，领带是朱老师帮助打的，季舒扬不会，解了半天不仅没解开，领带反正更紧了。身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季舒扬越发紧张，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逐渐出了一身汗。
白衬衫本就不厚实，被打湿之后更加透明，头顶光线一照，隐藏在衬衫之下的身姿曲线一目了然，祁隽一抬头就看见这样的风光，双眸微微睁大。
喉咙上下滚动了下，祁隽深吸一口气，强装自然地走了过去。
“不会嘛？”头顶传来祁隽低沉的嗓音，季舒扬身子一僵，心跳猛地开始加速，放在领带上的双手也微微颤抖。
“我，额……我……”因为极度的紧张，季舒扬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突然间，身后贴过来一个炙热的胸膛，祁隽结实的双臂从两侧圈过来，握住他的双手，嗓音暗哑：“我教你。”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旁，有些痒，连季舒扬的心也像被羽毛拂过似的，痒痒的。大脑已经完全混沌，季舒扬任由祁隽贴着他，握着他的双手解领带，全然没注意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黑色的领带慢慢散开，祁隽稍稍用力一拉，领带便从脖颈滑落在地。他双眸深沉，修长的手指微微上移，没有一丝犹豫，缓缓捏住了季舒扬衬衫领口的扣子。手指轻轻一推，圆滚滚的口子便从扣眼里滚了出来，领口微敞，季舒扬白皙的后颈在眼前一览无遗。
祁隽眸色顿时更深了。
接着，是第二粒扣子。
第三粒。
领口已经全部敞开，从祁隽的角度，可以看到季舒扬白皙的胸膛，和那点极为惹眼的粉色，光是看着就让他脑中浮现无数旖旎的画面，呼吸猛地一滞。
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祁隽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下一粒扣子。
却猛地被人一把抓住。
季舒扬满脸通红，低垂着头，声音如蚊嗡：“我，我自己来……”
被抓包了，祁隽也不害臊，反而勾了勾唇，轻笑：“好，那我先进去。”
进去？去哪？季舒扬大脑还是不太清楚，等看到祁隽赤身裸体地踏进浴缸，坐了下去，季舒扬宕机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
是了！祁隽说要和他一起洗澡来着！
想到这点，季舒扬脸颊更烫了，恨不得把衬衫重新扣回去。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退缩，祁隽手撑在浴缸边上，直直地盯着他：“季舒扬，你在害羞嘛？”
祁隽是故意打趣，想激他，没想到季舒扬只顿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嗯。”
嗓音轻轻的，带着点羞涩。
季舒扬垂头站在浴缸边上，祁隽能清楚地看到他泛着水光的双眸和一脸羞涩的表情。
十分让人想要欺负的……表情。
祁隽脸上笑意缓缓收敛起来。
被祁隽这样盯着，季舒扬整个人都快着火了，慌忙丢下一句“我等会洗”就要转身出去。
却听“哗啦”一声，一双潮湿的臂膀突然从身后袭来，季舒扬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陷进了温热的水里。
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季舒扬刚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就见祁隽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对方炽热的手指抚上他的后颈，猛地往前一按，薄唇带着极强的侵略性覆上了他的唇瓣。
季舒扬猛地睁大了眼，近在眼前的是祁隽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视线，祁隽微微掀开眼皮，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直盯到季舒扬心慌意乱，摆烂般地闭上眼，他才轻笑一声，继续加深
这个吻。
齿关被撬开，祁隽的舌尖在他口中肆无忌惮地作乱，强势地掠夺着他口中的空气，季舒扬只觉得舌根生疼，天地旋转，不知今夕是何年。好在是坐在浴缸里，不然季舒扬真怕自己一个腿软、头晕，就摔倒过去。
一时之间，寂静的浴室里只剩啧啧的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隽终于放开了他，季舒扬连忙扶着浴缸边沿，大口吸取氧气。
祁隽的呼吸同样粗重。
空白的大脑渐渐开始回神，季舒扬这才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和祁隽接吻了！季舒扬缓缓睁大了眼。
祁隽这次……也喝酒了吗？
“哗——”花洒的热水突然淋了过来，打断了季舒扬的思绪，他回头，就见祁隽已经围好浴巾，缓缓起身，向外走。
“你先洗吧。”祁隽的嗓音暗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季舒扬见状低低地“嗯”了声，浴室门开了又关，他平复好情绪，良久，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祁隽穿上浴袍，沉默着走到客厅，连喝两杯冷水，才将身上燃烧的火给浇灭得差不多。
说要一起洗澡，本意是要逗一逗季舒扬，却没想到差点逗出事。祁隽终于发现，面对季舒扬，他根本毫无自控力，尤其又是这样的年纪……
祁隽深吸一口气，再等等……
等平复完心情，季舒扬也洗好澡出来了，他的西装全部浸湿，此刻穿的是祁隽的衣服，长袖长裤，稍稍有一点长。
屋子里开了空调，很暖和，季舒扬坐到沙发上，正要擦头发，祁隽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拿过毛巾帮他擦。
心头微微一动，季舒扬没有拒绝，任由祁隽帮他擦，但耳廓却悄悄红了。
“你……”
“季舒扬……”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开口。
季舒扬抿了抿唇：“你说吧。”
祁隽顿了下，接着问道：“你后面还要给他们补课吗？”
没想到是问这个，季舒扬点点头：“周旭的补习是到学期结束，如果有需要的话，寒假可能也继续。班级同学是看情况，我能补则补。”
祁隽了然，转而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其实季舒扬想问祁隽刚才为什么亲他……但是这个问题需要勇气，所以……他摇摇头：“没什么。”
下次再问吧，总有机会的。
祁隽其实也怕季舒扬会问他为什么亲他，这样的情况下，他觉得并不是告白的好时机，但是……
“圣诞节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祁隽突然问道。
圣诞节？季舒扬抬起头：“去哪里？”
祁隽笑了笑：“爬山。”
爬山？季舒扬对学习以外的活动都不怎么感兴趣，但如果是和祁隽一起的话……他重重地点点头：“好！”
“对了。”祁隽突然想到了什么，“圣诞节是周末，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吧，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呢。”
话说到后面，语气有些酸酸的。
这么一想，他都在祁隽家住过好几次了，祁隽还没去过他家做客，于是季舒扬点点头：“好。”
“不如你明天先来玩吧？”季舒扬突然邀请。
祁隽愣了下：“明天就去？”
季舒扬越想越觉得可以：“对呀，我妈妈明天休息，你去我家吃饭吧？”
去见……岳母啊……
祁隽突然开始紧张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舒扬还没醒，祁隽就已经出门买了一大堆东西拎回来。季舒扬一起床，就见客厅堆了一座小山，他略微有些惊讶：“这是……”
祁隽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衬得他更加肩宽腿长，里面是灰色卫衣，冲淡了大衣的成熟感，显得活泼了些。早上特意去理发店洗了头，吹了个造型，整张俊脸都露在外面，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帅得很客观。
听到季舒扬的问话，祁隽挑挑眉：“去你家拜会带的礼物啊。”
回答得理所当然。
季舒扬更惊讶了：“那也不用……”这么多啊！
不管季舒扬的惊讶，祁隽连忙摆摆手，催他去洗漱，要是去迟了就不礼貌了。
季舒扬：“……”
他觉得祁隽的表现有点反常，这么正式，不像去朋友家做客，倒像是……见婆婆？这样想着，季舒扬的脸有点红，赶忙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季舒扬家离学校不远，但是是老小区，楼层都不高，面积也很小。季舒扬家在一楼，还带一个小院子，所以显得宽敞一点。
两人相携到季舒扬家的时候刚十点钟，季舒扬提前打了电话回来，所以陈玉霞一大早就跑了菜市场，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季舒扬一般都从院子走，他打开门，祁隽连忙把门外堆成山的东西搬了进去，然后才抬起头细细打量这小小的院子。
西边放着洗衣机，旁边就晾着衣服，东边有很多花盆，堆在一起花团锦簇的，很漂亮。电瓶车停在院子里，一下子就把剩下的空间占据了。
很普通，很常见的小院。但没由来的，祁隽觉得特别温馨。
这种想法一直延续到他进了屋内。门口就是鞋柜，季舒扬的运动鞋刷得洁白干净，鞋带还散着，一看就是刚洗的。客厅也不大，除了沙发电视茶几，摆不下其他东西，客厅前面是饭厅，只有一张饭桌，面积同样很小。但角角落落都是季舒扬妈妈的心思，有季舒扬的照片，有季舒扬的奖杯，有季舒扬的玩具……甚至，还有季舒扬的幼儿园作品。
这个家很小，祁隽从没见过这么小的房子。
可这个家也很大，能容纳季舒扬十多年的岁月和回忆，一点一滴都不曾遗漏。
一瞬间，心里像有什么堵住了似的。祁隽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家，其实他家不在明华学府，在近郊的别墅区，面积极大、装修豪华，家里有保姆有司机，人也很多，但是……
那么大的家，却偏偏连他都容不下。祁隽垂下眼，不想季舒扬发现自己的异样。
正在这时，陈玉霞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了头：“咦！小祁同学来啦？快坐快坐，阿姨在烧饭，一会儿就好。”
祁隽赶忙收拾好心情，露出笑脸：“阿姨好！过来打扰，辛苦您了！”
陈玉霞摆摆手：“哪有，阿姨巴不得你多来玩呢。”
说着看向季舒扬：“扬扬，快带小祁去吃水果零食！”
说完又跟祁隽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厨房。
“这孩子长得真帅，跟明星似的……”嘀嘀咕咕的声音却飘了出来。
季舒扬：“……”
祁隽听了却噗嗤一下，乐了。
他看向季舒扬，明知故问道：“扬扬，我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