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季舒扬醒来时脑子还有点晕晕的,他手刚动,还没从床上抬起来,就先摸到了身旁人光滑的皮肤。
一怔,什么倦意都飞走了。
他低下头,视线缓缓往床头移动,划过隆起的被窝,直达露在被子外面的一颗头。
一颗银色的头。
一瞬间,昨晚在书房的荒唐全部涌入脑海,季舒扬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升温、泛红,像春日枝头随风摇摆的桃花。
他跟祁隽……
季舒扬手掌一下子按上额头。虽说昨晚他并不是完全醉酒的状态,但也不是百分百清醒,酒精将他心中最深层的渴望激发出来,他完全是破罐子破摔,过了今日不管明日的做法。
他没明说,祁隽也没追问,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滚作一团,放纵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季舒扬是直接昏过去的。
身上并没有不适,甚至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没有异样,祁隽应该在结束后帮他清理了。这么一想,季舒扬整个人完全被点着了似的,不光脸颊绯红,耳廓也似乎要滴血。
他正怔怔地盯着被套发呆,完全没注意身旁人已经醒了过来。
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突然圈上他的腰,季舒扬一惊,还不等他张口,祁隽整个身躯都压了过来,一下子把他按在床上。
“你……”季舒扬张口,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祁隽已经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扒他衣服。
“祁隽!”季舒扬惊呼,完全想不明白他怎么一大早就能发.情。
祁隽不管,狭长深沉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季舒扬,完全是饿狼看小白兔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他俯身凑近季舒扬:“我忍了这么久,一晚怎么够?”
话落,已经把季舒扬整个翻转过来,肆无忌惮地欣赏着他脸上的羞涩与慌乱。季舒扬没戴眼镜,祁隽不怕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情.欲。
又是一阵交颈缠绵,渍渍水声不断作响。
等季舒扬再醒过来已经下午了,他颤着双腿下床时恨不得给祁隽来上一巴掌。
祁隽煮了粥在锅里热着,刚到房间就见季舒扬已经下床了,而且脸色难看。一脸餍足的祁隽难得的有点心虚,他凑过去,有些讨好地冲季舒扬笑:“扬扬,喝点粥吧?”
季舒扬腿软,站着都忍不住发抖,身后也有点疼,见祁隽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水声。
祁隽靠在门边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啊,不说出国这么多年,就回来他都忍了多久了?
不久,季舒扬换了身干净家居服,擦着头发走出来,祁隽跟古代小厮似的站在餐桌旁边,规规矩矩地朝季舒扬做了个“请”的姿势,不仅如此,还提前帮他把椅子拉了出来,等季舒扬坐下后又是端粥又是拿勺子,连配粥的小菜他都准备了四种。
虽然都是季舒扬妈妈做的。
但是!那可是他一样样细心夹到碗里,再端到季舒扬面前的!
专业摆盘!
见季舒扬面无表情地开始喝粥,祁隽忙又狗腿地凑过来,要给季舒扬捏肩。
季舒扬被折腾一夜,早上又被迫承受两次,算是怕了他了,祁隽一靠过来他就下意识往旁边躲。祁隽的双手抓了个空气,有些僵硬地停在半空。
“扬扬~”祁隽拉长了调子,一下子让季舒扬想起祁隽刚找他麻烦时为了恶心他故意这么喊。
季舒扬这么想着,眼神就有些不明,祁隽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弯了弯唇角,但没笑出来:“怎么了?”
季舒扬幽幽地道:“你那时想让我帮你去跟朱老师作证,就是这么喊我的。”
旧事重提,祁隽顿了下,然后眯起眼:“瞎说。”
季舒扬:?
“我没……”
却见祁隽手撑着桌子和椅背,缓缓俯身逼近季舒扬,接着低笑:“我在你家床上想上你的时候,也是这么叫你的。”
这话一出,季舒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然后,在祁隽毫不遮掩的目光下,季舒扬一张脸红了,接着缓缓青了。
恨恨地踢了祁隽一脚,季舒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祁隽还堵在跟前,他没好气地回道:“让开。”
祁隽没动,不仅不动还把脸朝季舒扬凑得更近,嬉皮笑脸的:“你亲我一下,我就让开。”
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放到大屏幕上能叫无数人疯狂舔屏,也是季舒扬之前日思夜想的脸。可现在,他只想给他一巴掌。
过了十年,祁隽不仅没有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更加没脸没皮了。
见季舒扬不说话,祁隽微微皱眉,然后像是妥协似的叹道:“好吧,那我勉为其难亲你吧。”
勉为其难?那是谁之前粘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季舒扬抬起头,正要理论几句,却一下子被祁隽抓住机会,牢牢封住了嘴巴。
直到季舒扬再次大脑空白,受不住地推他胸膛,祁隽才险险松开他。
没等季舒扬张口说话,祁隽抢先道:“季舒扬……”
季舒扬还有些喘,泛着水光的眸子也对不上焦,就听祁隽接着说:“我们结婚吧。”
“……”
季舒扬眼睫轻颤,双目微微睁大,一脸遮掩不住的惊讶。
祁隽收起脸上的轻佻,忽而在季舒扬额上落下轻轻一吻,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季舒扬,我们结婚吧。”
喉咙有些紧张,季舒扬张着嘴巴,一时竟忘记了回答。
祁隽也不着急,他直起身子在季舒扬头上揉了揉:“不用着急回我,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去登记。”
良久,季舒扬嗓音沙哑:“……国内登记不了。”
祁隽挑眉回头,笑得有些邪性:“我知道,所以出国后我一直致力于换国籍。”
“看来老天也被我的诚心所打动。”祁隽又转回头,语调轻松,“现在我是外国籍,同性可以登记。”
这个“所以”让季舒扬心中隐隐升起一个猜想,但他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张口。
祁隽也没指望季舒扬会问,分别的那些日子里,他就是靠着奢望活下去的。幸好季舒扬又离婚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这些,就没有跟季舒扬说的必要了。
碗洗完,把厨房也整理干净了,祁隽看了眼时间,一边解下围裙,一边朝季舒扬叮嘱:“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吧,我还有个通告,得走了。”
“哦哦。”季舒扬愣愣地站起身,要送他。
祁隽自己是神清气爽,做了一夜新郎,但他也知道季舒扬身体有多不舒服,没让他起身,他穿上大衣,自顾自掏了把钥匙递给他:“这是我那边钥匙,想去随时过去。”
季舒扬接过,不等他张口说几句,祁隽已经叽里呱啦又叮嘱一堆,随后拎起门口的垃圾关上了门。
屋内重新陷于安静,好像祁隽没来过,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季舒扬有种不真实感,但手心冰凉的钥匙是真的,紧紧握住,钝钝的齿边也会磨得肉痛。
他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笃笃笃——”门又响了。季舒扬以为是祁隽,着急忙慌地去开门,没想到一拧开门把,一张端庄漂亮的脸,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的“前妻”——宋诗。
没在季舒扬脸上看到笑模样,宋诗挑挑眉:“怎么见到我一点笑意都没有?不是吧,离完婚就翻脸不认人了?”
季舒扬无奈,脸上慢慢扬起笑容,是真心的喜悦:“哪有,是你一离完婚就跑不见了。”
宋诗就怕他说这话,连忙求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季舒扬光顾着寒暄,堵在门口没动,宋诗歪歪头:“这曾经也是我家吧,现在都不能进了?”
一拍脑袋,季舒扬这才发现两人还站在门口呢,连忙把门又推开了点,侧身让宋诗进去。
“你鞋还在最上面一层。”季舒扬开口。
见没把她东西扔了,宋诗有点高兴:“算你还有人性。”
季舒扬:“……我什么时候没有人性?”
“有有有。”宋诗换完鞋,立马推着季舒扬进去,“快走快走,我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大门渐渐关上。
“吱呀”一声,对面的门开了,祁隽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锋,直刺对面季舒扬的大门。刚才季舒扬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清楚听见他们说“离婚”,也清楚听见女人说那也曾是她家。
家……他跟季舒扬都还没有一个家!
甚至,季舒扬还留着她的鞋子!他都没有一双专属的拖鞋!
祁隽身侧双拳紧紧攥住,指节泛青,垂下眼睫,嘴角缓缓绷成一个僵硬的直线,曜黑的眼眸里翻涌得全是嫉妒与不甘。
“呵——”突然冷笑一声,祁隽舌尖轻轻抵住腮帮,他好像在嘴里尝到一股苦味。
是害怕。
对于他说的“结婚”,他害怕季舒扬会犹豫,会拒绝。
季舒扬当年发给他的短信,说他还是喜欢女生,对于祁隽来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慢慢抬眸,祁隽的双眼突然变得深沉,里面压抑着暗涌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