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结束,季舒扬就回办公室休息去了,他最近学校、公司来回跑,又要做实验,又要处理事,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人用。
本来应该直接回学校的,但祁隽答应了晚上的用餐,季舒扬就不想走了。嗯……即便祁隽不待见他,他还是想多看他几眼。
季舒扬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洁白的天花板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祁隽……
对了!今天见到祁隽了!他猛地惊醒,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但是起得太猛,顿时眼前一花,他撑着额头,闭眼缓了好一会儿,发晕的脑袋才慢慢清醒。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季舒扬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说了声进来。
杨送雪推开门,轻声回复:“季总,穆总已经到际华饭店了。”
季舒扬点点头:“叫司机到停车场等我。”
想了想,又问:“祁先生他们到了吗?”
杨送雪低头看了眼手机,摇头:“代言人助理说有点事,可能晚点到。”
季舒扬没再说话,甩甩头往停车场走去。杨送雪没跟,这次饭局只有他和穆清雨。
按理说两位老板不必做到如此,但谁叫他们跟代言人除了合作关系,还是校友呢?而且,穆清雨很看好祁隽回国之后的发展,所以想打好关系,为将来的续约增加筹码。
季舒扬一路走向地下停车场,黑色轿车停在固定位置上,司机是一位中年人,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都是公司配的。
轿车发动,窗外景色逐渐由暗变明,正是三月天,天黑得晚了些,外面光线还算充足,但很快,随着车程变长,光线变暗,天渐渐黑了。季舒扬沉默地看着窗外,戴着金边眼镜的脸印在车窗上,看起来冷淡又疏离。
际华饭店在乾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条街全是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白天并不显眼,一到晚上,尽是豪车出没,季舒扬的黑色轿车沉稳低调,并不惹眼,很快淹没在车流里。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极重的轰鸣,季舒扬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一道车影慢慢袭来。
黑色的重型机车,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是黑色的钢铁猛兽,驾驭其上的车手同样一身黑,与夜色融为一体。
低沉的嘶吼声慢慢靠近、一瞬便消失在眼前,只来得及看到那尾灯,像是猛兽猩红的眸子。
这车行得极快,引擎声又震天,瞬间吸引不少视线。
季舒扬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但没想到,会在际华停车场再遇到对方。
他刚下了车,准备理理领带和西装,一抬头,只见刚才一面之缘的黑色机车正好停在他对面。车手一身黑皮衣配黑色牛仔裤,脚上蹬着黑色皮靴,衬得那双腿长得逆天。季舒扬只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只见车手动了,双手托着头盔缓缓摘下,露出里面一头蓬松的银发和一张帅到极致的俊脸。
双眸缓缓睁大,季舒扬的脚步一下子钉在原地。
是祁隽。
染了银发的祁隽。
祁隽甩了甩头,淡漠的视线朝这边瞥过来,见到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笑得有些邪气:“好巧啊,季……博士。”
季舒扬愣住了,不知道该回什么,嘴张了张,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嗯。”
看起来有些冷淡。
祁隽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见季舒扬不说话,他把头盔放到车上,长腿一掀,下了车。
“季博士,带下路吧。”祁隽双手插兜,语气疏离,姿态随意。
真像碰巧遇上的两个陌生人。
季舒扬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正要向左走,身后,司机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季总,电梯在右边。”
季舒扬一僵,哦哦两声,又把身子转向右边。因为过分紧张,他差点走成同手同脚,这种状况到两人同乘电梯之后更加严重。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和祁隽,对方高大的身躯像山似的挡在旁边,季舒扬默默睃了眼,祁隽是不是成年之后还长个子了?他记得他只比他矮大半个头,现在怎么都快一个头了。
对方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季舒扬形容不出来,但,和高中时候的沐浴露味道不一样了,那时候像柠檬柑橘的混合味儿,很清新、很少年,现在呢……很通透、很浓烈,但不刺鼻,闻起来让人感觉在海边看浪花。
默默闻了好几下,季舒扬还在猜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就听一旁传来低低的打趣声:“Longdan的新品,碧蓝之海。”
季舒扬下意识转过头,眨巴了几下眼,不知道祁隽在说什么。
他眼中的懵懂不似作伪,圆圆的眼型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说是快三十岁的男人,看起来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模样,清纯、秀丽,白皙的脸庞一点瑕疵都没有,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掐住,看看这白玉染上胭脂会是怎样的风景。
眸色一深,祁隽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下,见季舒扬还呆呆地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踏出一步、两步……
季舒扬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见祁隽说了什么,正等着对方继续呢,哪知他不仅不说了,还朝自己走过来。
心跳骤然开始加速,季舒扬漆黑的皮鞋在电梯里缓缓向后滑动,一步、两步……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被迫贴在电梯上,下一秒,面前高大的身躯也覆了过来,在他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季舒扬侧着脸,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祁隽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着季舒扬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像是被人用力揉搓过似的,与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越来越红,仿佛要滴血,像浆果。
让人看着想要狠狠咬上一口,看看会不会真的滴血。
鬼使神差的,祁隽缓缓弯下了腰,朝着那片绯色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季舒扬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他不知道祁隽想做什么,但当对方的吐息喷洒耳边时,他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受惊的蝴蝶。
祁隽还待靠近,“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朝季舒扬轻笑道:“季博士不是对我的香水感兴趣吗?Longdan的新品,叫碧蓝之海。”
“如果我有幸代言了,还请季博士多多支持。”说完,他直接转身向外走,仿佛刚才凑近季舒扬的根本不是他。
人走了,季舒扬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脸颊有些升温,他在走廊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朝包间走过去。
推开门,祁隽坐在主位,正对着包间大门,见季舒扬进来了,他放下菜单,像是刚看见他似的,笑眯眯的:“季博士来啦?是堵车了吗?”
季舒扬不敢抬头看他,随意嗯了声,就走到穆清雨旁边坐下。
曾经高中最有领导力的班长穆清雨,毕业之后被季舒扬拉来一起创业,成了淮扬生物的大老板、一把手。毕竟季舒扬只会埋头读书,做实验、搞研发可以,管理人……他不行。
见季舒扬坐下了,粉西装、利落短发的穆清雨冲他笑道:“从学校来的?这么快。”
季舒扬摇摇头:“下午没回去,等吃完再回。”
穆清雨闻言皱了皱眉:“今晚就别回去了,累死了。”
“不行,还有学弟学妹要带。”他答应教授帮忙的,不能半途而废。
见劝不动,穆清雨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饭桌对面,将两人互动纳入眼底的祁隽,刚才还弯起的唇角缓缓绷直了。
经纪人赵乾在旁边提醒:“大爷,别臭脸了行不?”
正巧服务员将穆清雨点的各种酒水送上来了,就放在季舒扬面前,祁隽的脸顿时更臭了。
赵乾:“……”
菜点好了,穆清雨冲他们笑道:“祁先生、赵先生喝点什么?”
赵乾连忙摆摆手:“我还要开车,不能喝酒。祁隽嘛,一向不……”
“喝酒”两个字还没说完,就听祁隽猛地提高了音量:“都行,我什么酒都喝。”
话是冲穆清雨说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旁边季舒扬的……手。
刚才季舒扬递菜单的时候,祁隽清楚地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金色细戒,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差点烫坏他的眼睛。
该死的!竟然还戴着戒指!
季舒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等转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祁隽那句什么酒都喝,他顿了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曾经对他说以后再也不喝的人……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赵乾见状连忙打圆场,穆清雨也笑着拉近关系:“比起祁先生,我看咱们还是叫祁学长更亲近一点。”
学长?赵乾一下来了兴趣:“穆总和我们祁隽认识啊?”
穆清雨马上接:“何止认识,我们一个高中的,季总跟祁学长当时还是朋友呢!”
当年的照片事件轰轰烈烈,南淮一中谁不知道祁隽跟季舒扬亲过嘴。
此话一出,赵乾满脸兴奋,另外两人倒是诡异又默契地沉默了。
“那个……”季舒扬受不了对面祁隽逼人的视线,忽然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走,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祁隽举杯灌下最后一口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我也去洗个手。”
随后追着方才慌乱跑出去的人的身影出去了。
他两走了,赵乾顿时八卦精上身,跟穆清雨聊得欢天喜地。
季舒扬出了包间门才勉强松了口气,他扯扯领带,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卫生间走去。
用冷水洗了把脸,疲倦、羞涩等等情绪顿时消退,他抬起头看向镜子,却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动不动,视线逼人。
季舒扬吓了一跳,刚要说些什么,来人已经急步向前,一把扯过他的身子,将他死死抵在洗手台上。
“祁……”剩下的话全部消失在对方堵上来的嘴中,舌尖长驱直入,不给季舒扬一点反应的机会。
祁隽的吻特别凶,像要将他吞下肚似的,季舒扬躲避不及,呼吸瞬间被他掠夺,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去,但没有落到台面上,因为祁隽的左手紧紧扣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锁在怀中,贴得极近。
季舒扬被吻得头晕眼花,不过脑子虽然乱成了一锅粥,却还记得这是在厕所,连忙伸手推了推面前的胸膛,却发现硬得要命,和少年时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祁隽按着他后脑勺的右手已经缓缓下移,顺势摸到了领口,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不一会儿季舒扬的领带就散了,领口也开了。
祁隽终于舍得放开了,他微微撩开眼皮,满是情.欲的眼神牢牢锁定着季舒扬,视线从迷蒙的双眼滑到微微红肿的嘴唇,又接着向下,定格在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季舒扬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根本无法聚焦,但莫名的,他觉得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游移,像是长着触手一般,从他眼睛舔到了耳廓,又舔到了脖子。
季舒扬难耐地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张着嘴轻喘。
寂静空间里的一声低吟,像是点燃理智的一把火,祁隽瞳孔猛地一缩,直接将头埋入季舒扬脖颈之中。
使劲嗅闻,全是季舒扬的味道,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一瞬间,祁隽从脚跟后爽到了天灵盖。
他解开季舒扬领带的右手也不曾安分,循着季舒扬的腰线继续下移,蛮横地拽出碍事的白衬衫,缓缓往上推,然后像蛇似的钻了进去,在季舒扬白皙的身躯上不停游走。
满手的滑腻,祁隽双眸隐隐发红,呼吸更加粗重,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得到他!
他缓缓抬头,右手继续向下,盯着季舒扬的眸子里也似乎藏着一根舌头,恨不得将季舒扬从头舔到尾。
季舒扬好似灵魂出窍般被迫承受着,突然,一只手摸上了他指间戒指。季舒扬一惊,下意识抗拒道:“不要!”
两个字一出,氛围瞬间降至冰点,祁隽方才还藏着欲.火的双眸缓缓黯淡下去,然后重新升起新的怒火。
他一把抓起季舒扬的左手,恨恨地盯着那枚戒指,咬牙道:“就这么重要?!”
季舒扬此时已经清醒,虽然还腿软,但脑子已经能运转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隽,于是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结过婚。”
结、过、婚。
三个字,祁隽心中顿时翻起惊天巨浪,嫉妒、愤怒等等情绪一拥而上,他差点没忍住想上手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