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重来一次,处心积虑,从来都是必死的结局。】
许招澜跟着庄易扬走了一路,到了某处林间,许招澜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庄兄你想和我说什么?”
庄易扬:“你就不想问问你不在这段时日城中疫病如何了吗?”
许招澜:“那城中疫病如何了?”
庄易扬:“死了,死了很多人。”
许招澜陡然一惊说:“什么?我不是.....”还未说完庄易扬便开口说:“这病本来也就治不好,蝼蚁而已,死了又如何?”
许招澜听着简直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还没好,否则庄易扬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半晌他才开口:“这话是你的真心话?当初说要悬壶济世,解民生之忧的人呢?怎么三年五载就......”就什么他没在说下去,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的初心呢?”
庄易扬不气反笑说:“初心?我行医救人最后得到了什么?”他嘲讽一笑“最终得到的不过一句他连自己都就不了。”
许招澜:“所以你就听了?就为了这么不值当的一句?”就为了这么一句错话就使自己面目全非变成现在这样?!
庄易扬:“哦?许兄,如果你是我,你待如何?”
许招澜:“他人言语与我何干?!既然当初信誓旦旦,这天地宽阔行于陌上但求心无旁骛,无愧于心。就算身若蜉蝣又未必不能......”
还没说完庄易扬便大笑起来,这句就像正好戳中了他哪,他大笑着说:“好一个问心无愧!若是没我他早死了!他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还去我家灵堂,在我父母兄弟出殡之日对着我和他们的棺木说这种活该千刀万剐的话!”
许招澜大声说:“庄易扬!”
庄易扬怒视着他,更大声的说:“许招澜!”他眼睛充满血丝瞪视着许招澜“你知道我最恶心你什么吗?!你把自己说的这么高洁傲岸,正义凛然!好像全天下少了你就得完蛋,我们才是那心思歹毒见不得光的蛆!可凭什么你就一尘不染高高在上受万人赞誉!我就得被那些臭鱼烂虾搞得声名狼藉!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比你做的少吗?!”
他似乎是怒极了大吼道:“凭什么!到最后你也要来跟我说什么只是那样一句话有什么好在意的!就因为刀不是砍在你身上的,死的不是你家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做什么又凭什么让你来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许招澜定定站在那儿,等他说完后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失望至极不愿再说转身想走,庄易扬再开口,声音冷的像条毒蛇,语调嘲讽:“你以为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你就不想知道你妹妹去哪了吗?”
许招澜一顿,猛的转身说:“招纭在哪?!”
庄易扬:“喏,你前面的那些坟里有一堆就是她的。”
许招澜身形晃了晃气力不足的说:“你说什么?”
庄易扬仍是一副调笑的口气说:“我说你妹妹死了!被你一剑杀死了!”
“你胡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那天杀那个修士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有一丝奇怪吗?”
“就算你恨我,你也不用编这种破绽百出的理由!”
庄易扬再次怒视瞪着他:“是!我是恨你!你知道我一家怎么死的吗?!”他像是恨极了面部扭曲的说:“你为什么要去管那对母子?!得疫之人迟早是一个死,你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带那娘俩回家!既然你带回家,你要找死!你又为什么不把他们藏好,非要去告诉岳家,非要告诉那女人惹得那女人一惊,带着儿子上我家求着躲避,以至他发病癫狂杀了我一家老小!你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我家就在你隔壁,你还要把那对灾星救回去!”
说着说着脸上又有些痛苦之色:“可怜我父母心善,竟遭了这种灾祸!你知道我弟弟死的时候才几岁吗!”
许招澜脸色越来越白,念念道:“我不知道......我.....”
庄易扬:“你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抵消所有,让我原谅你!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你不是想要心若菩提一尘不染吗?!我偏要拉你下泥潭!让你尝尝一朝跌落,受人唾骂是什么滋味!”说完他便扭曲大笑起来。
笑完他又说:“你猜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司空长霄告诉我的!”
“就在他把你支去找石消草的时候,他写信告诉我的,你是不是还在奇怪你妹妹根本没有修为,甚至没有引气入体,你杀她那天她又怎么有了?那是司空长霄为了骗你杀她的障眼法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那可是你亲妹妹啊。”
许招澜陡然腿软一跪,双手扶额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你胡说.....不可能.....那我回去后那个招纭又是谁?”
“那不过也是他用术法变出来的傀儡罢了。”
那些时候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仅能靠一点神识感应,司空长霄还真是.....煞费苦心。
庄易扬看他这样,脸上有种莫名扭曲的兴奋:“对,他骗你,他从始至终都在骗你!哦,你知道你杀了许招纭那天其实有很多人看着,司空长霄也在里面,但他们都没有提醒你,全是在叫你去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给他们的药非但没有救他们,反而被你毒死了一大片,恨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提醒你,就像引你前去的那人,听着声音是不是很熟悉?你一剑震死他儿子,他也要让你亲手杀了自己至亲之人,尝尝万念俱灰!让你生不如死!”
“不可能!那药怎么会有问题!我明明亲自......”
“亲自试过是吗?对,没错,那药确实没问题,可我怎么会让你在人前有这么大的功劳?所以偷偷加了点石消草的量。”
“你!你就不怕......”
“下地狱?还是天打雷劈?我告诉你许招澜最应该遭天谴的就是你!哦,这办法还是司空兄告诉我的,怎么自己今时今日做了这吕洞宾滋味如何啊?”
所以从他把司空长霄救回去到后来,从始至终就是司空长霄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要他去死。
他非是那自作多情之人,若要他死何必这么麻烦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直接给他一剑就行了,还费心费力演这么大一场戏。
到头来他弑亲杀妹,他还自以为......
许招澜抱头,渐渐躬下身大声喊到:“我叫你别说了!”
庄易扬:“许招纭的坟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是你杀的!你杀她的时候不是很果决吗?!你看啊!”
许招澜连忙抬起手摸上那墓碑,嘴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越说声音越小,他摸到底时,墓碑上便多了一条从上到下的血痕。
他突然拔出剑,一掌落下,剑断成两段,再扬起手朝着自己的颅顶一掌,断剑落下插在坟前,他跪在剑旁头向下垂落,鲜血自耳目,口鼻中流出。
动作之快叫庄易扬愣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天地间都下起瓢泼大雨,他却笑了:“许招澜你就是个孬种!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哈哈哈哈哈!”
他踉跄着朝跪在坟前的人走去,脸上扭曲一片:“我让你死了吗?!你怎么敢死的!你怎么敢的......”说着便朝前面那人伸出手,还差一点就要碰上时,他却猛的一顿,脸上空白一瞬,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把剑,他想转过头可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多时不见的人此时撑着一把伞站在远处,眼神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跟自己毫无关系,他走上前拔出剑,“啧”了一声看着剑身上的血迹,眼神万般嫌弃,仿佛是在嫌庄易扬的血弄脏了他的剑。
他把自己的剑一折,剑声清脆瞬间断成两段,他手一挥把许招澜的尸身和两把断剑收入乾坤袋中,转身大步走了。
晴空万里的一天许招纭的墓旁多了一座新坟,司空长霄连着两把断剑也一并埋入墓中,他站在坟前望着墓碑前新刻上的名字,忽的不屑一笑:“原来你也不怎么样,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此世上再无江南双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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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杭看完唏嘘不已,摇了摇头说:“都说人言可畏,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宋晗:“司空长霄处心积虑,许招澜已注定是必死的结局。”
岳杭又摇起了折扇,眉头轻皱,这世上有情深如许,生死相随,朝朝暮暮盼着能百年之后;也有视此为挡路石,登云梯,说到底不过一个“利”字,就算有十年生死,还不如那毫不相识之人。薄情寡义,利字当先,本性如此,又谈什么倾盖如故。
宋晗挑眉,唇边浅浅笑意看向他,岳杭才惊觉自己居然念出了声。
宋晗:“不错啊,纨绔少爷还有这悟性。”
岳杭不要脸的笑到:“那是本少爷可是......等等....宋兄,谁是纨绔了!”
宋晗不语,岳杭脸色严肃的说:“小爷我可是根正苗红,从没有那些纨绔毛病,你可不要......”还未说完他们眼前之景便陡然变幻。
宋晗心道不好,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