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商一巴掌拍在陆沅庭的手心里，发出响亮的一声，

“试什么试！”

“你这个孽徒！小方老师第一件要教你的事就是——尊！师！重！道！”

陆沅庭眼尾都溢出笑意，手掌却一合上握住了方素商没来得及收走的手指。他的手掌温热，指尖却带着实验室的凉意，触感清晰：

“小方老师教导的是。”

“但我也要教会小方老师另一句话，叫——‘不见兔子不撒鹰，有钱才能使鬼推磨’。”

“你放手！”

方素商瞪着他，手指再度用力挣了挣，但陆沅庭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甚至微微收紧了手指，握得更稳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我陪你去应付你的那些暗恋对象，下个月你和我一起去曼哈顿见Adward。”

方素商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情谊岌岌可危：“我请你去泡温泉吃烤肉，你拉着我去看老孔雀开屏？陆沅庭，你别得寸进尺！”

陆沅庭轻笑一声，目光微微下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指腹缓缓摩挲了一下方素商的指节，语气懒散：“你不愿意？”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轻轻一挑，故意拖长了音调：“啊，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林江好像说，这周六……”

方素商忍辱负重：“好的我答应了，答应了！”

——行吧，他认栽。

——跟资本家讨价还价就是个错误。

陆沅庭松开手掌，方素商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慌乱地站起身：“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脑子里还有小机器人的欢欣鼓舞：“宿主！牵手成功！生命值+3天！”

“小王八，我想静静。”方素商红着耳朵，手劲儿大的恨不得将电梯的按钮戳穿。

小机器人大惊失色：“静静是谁！万万不可啊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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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沅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忽然，他蹬着凳子旋转了一圈，椅子的滑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欢快敲击的小鼓。

然而，很快，他利剑一般的眉毛便压了下去，眉宇间显现出几分凶样。笑意也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转瞬即逝。

“方素商高中时候的朋友，或者说暗恋对象，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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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圆，你找我演戏啊！早说嘛！我现在的演技可进步不少，保准帮你编得天衣无缝。”一头粉毛的少年脖子上挂着嫩黄色的小黄鸭耳机，oversize的卫衣上印着大大的狗头图案，破洞裤中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他猫儿眼扑扇着，满脸都是兴奋，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你给我安排的剧本是什么？爱而不得阴暗爬行的黑化男？还是光风霁月的白月光学长？”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手舞足蹈。

方素商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在他毛茸茸的卷发上，像是揉一只不听话的小狗，“安排的是毛茸茸的快乐小狗。”

“汪汪！小狗人设好啊！”崔离立刻进入状态，眼睛亮晶晶的，“有我这个方哥哥的舔狗在，保准让你那个冰山大爹秒变岩浆爆发，立刻就意识到抓不住咱们圆圆的一颗芳心，那就亏大了！”

“等等，等等！”方素商大惊失色地抬起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和陆沅庭可是清清白白的同事关系，什么芳心不芳心的，你别瞎说！”

崔离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嘿嘿嘿，兄弟我都懂，都懂。同事关系，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嗯嗯嗯，我都理解的！”崔离连连点头，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可那双猫儿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显然没把方素商的解释当真。

方素商捂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不理解。”

“哎呀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崔离突然压低声音，眼睛瞥向不远处，“那个黑色大衣的是不是就是你看上的那个移动冰柜？快快快！别露馅了！”

方素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陆沅庭正朝这边走来。他今天难得没打扮得西装革履，上身一件浅蓝色的亚麻衬衫，材质轻薄透气，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

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地梳起，而是随意地垂在额前。方素商看着快步走来的人，有些恍然。

崔离立刻进入角色，笑嘻嘻地冲陆沅庭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夸张的热情：“你好啊陆总，咱们圆圆的同事是吧？我叫崔离，是圆圆的高中同学，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他说完，还故意搂紧了方素商的肩膀。

陆沅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崔离搂着方素商的那只手上，眼神微微一沉，语气却依旧平静：“不好意思，这位……竹马，你可能误会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方素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不只是方素商的同事，我是他的男朋友。”

方素商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沅庭已经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揽住了他的腰。他的手掌温热，指尖却带着一丝凉意，方素商的身体瞬间绷紧，腰间的触感像是电流般窜过全身。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陆沅庭的手臂却像是铁铸的一般。

“崔离是吗？之前倒是没怎么听方素商提起过，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

崔离笑着用拳头撞了撞方素商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揶揄：“哎呀，圆圆，你这可就不厚道啦，这么帅的男朋友在兄弟们面前还藏着掖着！”

崔离转身拉开了车门，笑嘻嘻地冲两人招手：“陆总和圆圆坐我的车走吗？我车上有小金桔，我妈特地给圆圆带的，可甜了！”

陆沅庭先一步开口：“我有车。”他说完，目光落在方素商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素商在车上喜欢睡觉，毯子靠枕都是用惯了的，搬来搬去也麻烦，就不劳烦崔先生了。”

崔离闻言，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他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好吧。圆圆和我一块儿坐车的时候倒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说着，从车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金黄饱满的小金桔，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圆圆你拿着车上吃哦。”

崔离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大红色的兰博基尼在阳光下张扬如火。

陆沅庭撞了壮方素商的肩膀，低头凑近他耳边，：“他就是暗恋你的那小子？不能吧？”

方素商瞥他一眼：“什么能不能的，我和离离只是好朋友而已，你别瞎说。”

陆沅庭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要是他暗恋你三年，你恐怕年纪轻轻就要得风湿啦。”

方素商没理他，自顾自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驶出城市，从钢筋水泥搭建起的天地，冲入绿意盎然的山野间。方素商这才恍然发现，初夏已经悄然而至。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车窗上，斑驳的光影像是跳动的音符，让人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他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绿色，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陆沅庭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又从后座扯过一条柔软的羊绒毯，轻轻盖在他腿上。

“到了。”

方素商揉了揉眼睛，低头捏了捏不知什么时候披在自己腿上的毯子，忍不住感叹道：“你这毯子真舒服，回头给我个链接，我让叶子在我车上也放一条。”

陆沅庭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伸手帮他解开安全带。

方素商转头看向窗外，忍不住惊讶了一瞬：“王文道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开的温泉山庄居然这么小桥流水！”

不远处，王文道正大步迎了上来，脸上笑得牙花子都呲了出来：“哎呦，我这回可是卯足了劲儿，要让你们刮目相看呢！”

王文道是几个人里结婚最早的，妻子舒朗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才三岁多却一点儿也不认生，扑扇着大眼睛见人就甜甜地笑。

方素商笑着道：“大半年不见，阳阳又漂亮啦。”

阳阳害羞地捂着脸，却忍不住从指缝里露出两只眼睛，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会儿外面热，大家都进去说吧。”一旁戴着眼镜的青年斯斯文文地笑着开口，语气温和。

方素商眼中闪过惊喜：“江大哥，你也来了！之前我听离离说你在美国不一定有空过来呢。”

江念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项目刚好告一段落，就赶回来了，难得大家聚一次，十年之约，我怎么能错过？知道你喜欢Dale Chihuly 玻璃雕塑，我这次特地走海关带了回来，就当是错过了你28岁生日的赔礼了。”

方素商笑得眉眼弯弯，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陆沅庭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