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音啊，你这学长可是挺有意思的。”
回去的路上，二人与虞澈告别后便分开走了。祁玉辉撞了撞唐岚音的胳膊，调笑道：“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这号人呢？这么藏着掖着吗？”
“也不是这样。”唐岚音依旧是那么实话实说，“主要是社团那边的同学们跟你也没什么交集，学长他还大咱们一届，平时也遇不上……”
“哦——”祁玉辉眨眨眼，意味深长道，“其实我之前看过你们摄影社活动，感觉你们社团帅哥美女还挺多的。”
“那确实。”唐岚音也不替社团同学们谦虚，“不过你拐着弯打听这些做什么？你看上我们社团哪个姑娘了？”
“没有的事，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嘛？我要是谈恋爱，肯定要找一个和我灵魂共鸣的人。”祁玉辉摸了摸鼻子，“但我确实好奇，你这位虞学长还是单身吗？他长得好看又随和，追他的人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听着这个问题，唐岚音又有些泄气。怎么祁玉辉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提就是伤心事呢？
看着脸一下子垮下来的唐岚音，祁玉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摇了摇头，试探着问：“岚音，不会你其实……”
“其实什么？”唐岚音满脸懵。
“……其实喜欢某个暗恋你学长的女生，所以故意接近他寻找共同话题？”祁玉辉话锋一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你那么……好啊，你小子居然这么阴险！”
唐岚音差点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雷个外焦里嫩，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祁玉辉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反逻辑的联想的。
“……你那个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唐岚音忍不住反驳，感觉声音都虚弱几分，“怎么你总是跟一般人的直觉反着来呢？”
祁玉辉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挠头吐了吐舌：“好吧，那是我搞错了，所以你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唐岚音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别再做这些联想了，我不喜欢任何人。”——是骗人的，不过姑且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如果贸然告诉祁玉辉真相，他才会接受不了吧？
唐岚音很重视这个朋友，不想因为这种原因失去祁玉辉。只能跟他插科打诨，拼命转移着话题。
祁玉辉也很配合地不再说关于虞澈的事，等回到寝室，发现李鹏和张耀祖也在。只是他们寝室内部早就分成了两波“小团体”，彼此间根本没什么交流。这会儿看着也是两相生厌，说话也是自讨没趣。
嘈杂声渐渐离唐岚音远去，好像两股意识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唐岚音知道这是自己将要苏醒的征兆，他眨了眨眼，终于悠悠转醒。
耳边响着手机铃声，电视上投屏的电影也已经播放到了片尾曲。十五冲他“喵”了一声，蹭了蹭唐岚音的指尖，好似在对他撒娇。
唐岚音揉了揉自己的一团乱毛，抓过手机这么一看，发现上面大大写着“骚扰电话”几个字，顿时有股无名火涌上大脑，他愤怒地按了拒接，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抱着十五一顿揉搓，还顺带啃了猫头，把十五亲得喵喵叫。
这么一折腾，唐岚音被吵醒的暴躁起床气总算消掉大半。梦中那些经历也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唐岚音忍不住开始“复盘”。
从梦中回过神来的唐岚音，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其实玉辉当时是看出来了吧？”
以前不知道，但事后回忆起来，自己当时表现得都那么明显了，以祁玉辉的聪明，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呢？更何况以前唐岚音也在无意间旁敲侧击跟祁玉辉说过相关的事，祁玉辉一定是记在心里头了。
可他没有直接说明，反而是扯了个糊里糊涂的谎，让他们暂时把这件事接过。
唐岚音现在明白了，祁玉辉当时是在照顾他的心情。本来就是暗恋，若是这么直接挑了出来，唐岚音怕是要尴尬死。
这就是祁玉辉，独属于祁玉辉自己的温柔。
想起祁玉辉，唐岚音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方那个状况，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唐岚音皱了皱眉，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晚上还在烦人。结果一看是个微信视频电话，来电人是……虞澈？
唐岚音怔了怔，将电话接了起来。虞澈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背景应该是在酒店里。唐岚音看到行李箱被放在墙边，似乎还没来得及收拾。
心中有些疑虑，忍不住脱口而出：“学长，你不会刚到酒店吧？”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可都是睡了一觉又醒了！
“对啊。”虞澈很快承认，“刚到没多久，行李还没整理，刚点了个外卖，想着反正现在有点空闲，就给你打个视频。”
视频中的虞澈没有换睡衣，发绳被解开，头发披散开来，借着酒店内不算明亮的灯光，虞澈的眼睛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与……脉脉含情？
唐岚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反正这个词是他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
其实对比记忆里大学时期的虞澈，这些年他在外貌上并没太大变化，就是头发比那时长了一些，大概能到肩膀的位置，所以平时虞澈都会把头发扎起来。
他的变化更多是气质上的，完全褪去了学生时期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用人话说大概就是……多了几分人夫感。
唐岚音被自己诡异的想法呛得直咳嗽，忍不住别开视线，突然不太敢看虞澈。他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虞澈，对方摇了摇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岚音，你又梦到什么了吗？”
“……确实做了个梦，我刚才稍微睡了一会儿……”
“你现在睡觉晚上还能睡着吗？”
“……睡不着就熬夜呗。”
“熬夜不好。”虞澈顿了顿，又道，“睡前喝杯热牛奶吧，要是睡不着就把十五抱上去陪你。所以话说回来，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唐岚音无语：“……你不觉得你转移话题的手段有点生硬吗？”分明就是很好奇他梦见什么了嘛！结果还要迂回一下关心他的睡眠质量，虞澈这个人有时候真是……
“也没什么特殊的。”唐岚音如实相告，反正不跟虞澈讲清楚的话，这个人估计要惦记一晚上，“其实就是梦到大二刚开学那天，对了，我和祁玉辉那天去食堂吃饭还遇到你了……”
唐岚音把梦到的大概内容跟虞澈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说起来那个大盘鸡拌面真的好香……对了学长，那天在食堂里其实你和我根本不是偶遇吧？”
虞澈闻言失笑：“还好意思说我转折生硬？我看你比我更生硬。”
接着他便特别坦然地承认了：“是啊，当然不可能是偶遇。我实话跟你讲吧，那天是我看到你从寝室楼里出来后跟上去的，其实我本来不想那么早吃饭，但是……”
“你说你喜欢那家大盘鸡拌面？没事，等我回来给你做。”虞澈炫耀似的给唐岚音“画大饼”。
……话题逐渐往着更生硬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但话说回来，拌面唐岚音是真想吃——等等，这不该是重点！
“不……我是想说当时你对祁玉辉的态度好像有点……”回忆了梦中发生的点滴种种，如果情况是一比一复刻的话，虞澈当时的状态确实有点奇怪。
“……你总不会是吃醋了吧？”唐岚音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毕竟按照虞澈的说法，那个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喜欢自己了。
“是啊，当然会吃醋啊。毕竟那是跟你朝夕相处的室友，当时你跟祁玉辉可比跟我亲近多了。”不知是不是唐岚音的错觉，他总觉得虞澈讲这话的时候有些吃味。
“学长原来这么容易……”唐岚音打着哈哈，有点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但虞澈反倒来劲了。
“嗯，不止吃醋，我会嫉妒。”在这种氛围下，虞澈平静的笑容都显得非常核善，“不开玩笑，我那个时候看到祁玉辉碰你，我真的有种把他爪子剁掉的冲动。”
唐岚音炸毛：“……你好像无意之间说出了很恐怖的话啊！”
“开玩笑的。”虞澈神色不变，但看在唐岚音眼里总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虽然我那个时候确实很扭曲，但没到变态的程度……而且后面我也知道了，祁玉辉是个好人，我对他也产生很大的改观……”
他话头止住，突然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怎么说？知道我的这种阴暗面，害怕了吗？”
“没有啊。”唐岚音一脸无辜，他挠了挠脸，讷讷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就是想想嘛，也没啥大不了。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挺想使坏把学长身边的人都赶走，这不是不合道德不合法我也没胆子嘛……”
事实上唐岚音不仅不害怕，听到虞澈说这些，他心里莫名……又开始兴奋起来。
原来那个时候因为暗恋尖叫扭曲阴暗爬行的不止他一个，这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