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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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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困柳是被一道雷惊醒的。

雷声平地嘶吼,刹那间劈裂天空,炸出惨白的光,贯穿漆黑视野——

“呼,呼……”

他满身冷汗地坐起,犹如午夜惊醒的一缕幽魂,他扭头,床幔飘动,瓢泼大雨狂砸窗子,由缝隙渗出了水,已经快流到床榻边。

外面隐有人声,似乎有不少人被这场暴雨吵醒,细碎话语和烛光透过门上油纸,惶惶不安。

晏困柳缓过心悸,踩上竹屐,随直觉来到窗边,推开之际,恰逢一道雷再度浩然劈下。

那道雷自下而上撕开,仿若乾坤再造之势,劈于遥远的山头。

雨水在开窗的刹那便被狂风吹进,湿了开窗人的衣袖鞋袜,晏困柳暂顾不得这些,脸上挂着雨珠,眼珠映着那道狰狞白光,捕捉到那缕熟悉。

是劫雷。比秘境中裴无心那场要盛大数倍,也定凶险数倍。

有什么变动了。

他若有所感地点开攻略目录,裴净台那栏的数字正在飙升,在跨过及格线前悠悠止住:48.6%,51%,54%,59%……59.9%。

那劫雷的方向,应是巽风。

在这个世界,六界皆受天道辖制,凡人修仙成神实则悖逆天道规律,越往上爬雷劫自然越凶险,到最后成就寥寥无几的天才,至于现在,如此天才已然消弭。

而裴净台正值越阶洞虚,算当下道界第一人,哪怕早有预料闭关修养,面临这般劫数,亦是百死一生。

天雷之下,但凡道心有丝毫裂缝,存踌躇未断之念,往来百年修炼和无上修为皆会刹那成灰。

瓦猫在脚下叫来叫去,似受不了雨水,咕噜半晌也不见人理,终是忍无可忍地一下跳起,扑向窗户关掉。

砰的一声。

心上余惊未消,晏困柳眨了被雨水模糊的眼,不知是何感受,垂眼看着脚下叼他衣角的瓦猫。也好,渡劫必然出关,他不用担心这骗子闭关个十年八年的见不着……

忽地,他肩上一重,背后温意融来。

“怎么傻愣着淋雨。”

这声很突然,却没有惊到他。他肩头多了件干燥长袍,侧头抬眼,果然见到一双墨眸,唇动了动:“谢……你又不叩门。”

仇欺雨嗯了声,挺拔鼻梁错落着阴影,目光如一潭幽深湖水,沾湿了他的眉眼,又渐渐向下移去、停留许久。

晏困柳下意识舔了下唇,抿住,心像是被羽毛梗轻敲,挣扎着跳了两下。气氛涌动异样,他拢了下宽大的外袍,手指搓弄上面绣样,率先移开视线:“来干什么?”

“看看,听到雷声了罢,吓醒了?”

窗子仍哗哗作响,晏困柳抬手扣了锁栓:“不会。我没那么胆小。”

“那便好。”仇欺雨顿了顿,三个字似在唇间反复品味过,卷上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晏困柳。”

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晏困柳又抬眼:“干嘛。”

“跟着我念,四象归元,太乙守护。”

晏困柳听出这是法诀,提醒:“我没有灵力。”

“我知,这八个字总归记得住,若是遇险,念一遍便可逢凶化夷。”仇欺雨,“念一遍,我听听。”

“这么神奇?”就八个字。

“嗯。”

他又问:“怎么突然教我这个?”

面前人很直接:“怕你死。”

“……”

闷雷再响,灰白的光隔着油纸窗忽闪,映亮刹那,窗前两人在地板上扯出细长影子。

“抑或说,你如何想呢,”仇欺雨抬手拢住他脸侧,指腹虚抚过眼睑上的两点红痣,“你这双眼不是总能轻易看清任何人所思所念,看得出我何时想杀人,何时会留有余地,何时不会拒你,嗯?”

仇欺雨从第一眼见这卖乖惹怜的狐狸长相,便知这人再狡黠不过,每次对视、斜睨、偷觑,其中闪烁的探究,试探越界的意味,他都瞧得清楚无比,又从何时厌恶到默许、享受这样的目光。

——是的,享受。若是那双眼独一无二地注视着他,或者像梦中那般水意潋滟,染上漂亮的浅红,他会无比享受沉溺于此。

眼睑敏感而单薄,指腹轻易激起细微麻痒,温吞热意一路钻进尾骨,让晏困柳不禁眨了下眼想要清掉,往后躲了躲:“……哪有那么灵,我又不会读心。”

“你看得出。”

晏困柳不去看对面男人意味深长的眼,他咬死:“我看不出。”

“装傻,还会装睡,”在裴无心面前勾动人心,仇欺雨过去将他抱起时那眼睫颤得跟蝴蝶翅膀似的,还偷偷瞄,叫人又爱又恨。仇欺雨眉梢轻挑,“鬼灵精。”

晏困柳当时的确藏了几分顺势勾搭裴无心的心思,等着人伸手碰他然后抓个现行、刺激一下那暗流涌动的情感,谁料仇欺雨突然回来,吓得他心里一突,后面准备好的试探全都无疾而终,死死闭着眼,装睡成了真睡。

青年眼睫颤了颤,玻璃珠似的眼倒映深夜中的破碎光影,装聋:“哦,现在太黑了,我看不清。”

话音刚落,屋内烛火自亮,男人英挺轮廓映着微光:“看着我。”

“……”

晏困柳慢吞吞地转回头,目光像只蜗牛似的爬回前面人的脸上,黏住,缩到壳里。

看到了。其实他早就看出了那双眼眸呼之欲出的情感。晏困柳对这方面一点都不迟钝,甚至机灵得很,他不会承认的。

有时,有那层壳隔着才更吸引兴趣不是么。

一声轻笑传来,仇欺雨不知怎的放过了他,转而道:“念吧。”

晏困柳当即麻溜念了遍,一字不差:“四象归元,太乙守护。”

“不错,”仇欺雨颔首,随后道,“我要走了。”

走?

他心念一动,今晚的异常似乎有了解释:“去哪?”

“沧溟。伸手。”

沧溟。是书中妖界最初的名字。

晏困柳思绪流转,下意识照做,看仇欺雨抓住他的手,指尖金光于手心绘着什么,刚想问句为什么走,就被人打断道:“还记得血契么?自明日起,每日夜黑之前唤我的名,说一句……”

话音最后几个字,随仇欺雨俯身的动作洒到他耳廓上,绕了个旋儿才钻进去。晏困柳愣了愣,想抽手时已经来不及了,画符沉入,金光消弭。他耳尖通红,瞪眼:“你!”

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说、说什么,亏他也说得出口!

“嗯,我。”

晏困柳一口气憋住,不上不下,甩手。

他不说还要他死不成!

“不说也不会死,但有灼心之痛,”仇欺雨却像他的蛔虫,虚点了下鬼灵精的心口,轻飘飘地警告道,“我的血流在这儿,别故意犯戒折磨自己……除非你想见我,然后被我捆走。”

“……”

“在我归来前,护好自己。”仇欺雨最后道。

晏困柳垂眼,状似随意地嗯了声,在身侧脚步兀然消失时,还是下意识回头。

视线内只余空荡屋内,刹那间仿佛深夜梦回的缥缈虚影,黄烛炸出花,拨动火苗,雨水已经漫到了桌下,像是印于这间屋子的泪痕,曲折崎岖。

仇欺雨真的走了。

叩叩——

房门上多了道影子:“困柳,你可醒来了?”

瓦猫又跳上来,钻进他的袖子,晏困柳打开门:“穆哥哥,何事?”

“东方天有异象,怕是天道屏障生变,到时两界边境闭合便糟糕了,我们需尽早回山——你身上湿了?”

“窗子被雨冲开了。”

穆凉玉似乎是想顺手施个清洁诀:“嗯,收拾好行囊,我们连夜出城——”

晏困柳今日第二次说这句话:“我没有灵力。”一个小法诀的灵力都无法在他体内停留成效,绝灵体这样一个鸡肋的体质,也就勉强利用符咒蹭下存好的外部灵力。

“忘了。那快去换件衣服罢,路上着凉就麻烦了,”穆凉玉看了眼走廊,“你看到仇公子了吗?”

晏困柳顿了顿:“他走了,不知道去哪。”

“走了?”穆凉玉一愣,“好。”

晏困柳衣服都是随穿随买,除了朱砂串和金孔雀羽,他无甚重要东西,捞上一沓发带和几包惯用的香,裹好身上墨黑长袍,很快便收拾好,拎着个小布袋同萧广白一起下楼。

其余几人已经在楼下等待,临时赁来的几匹马原地踱步,上方一层银白屏障漂浮,遮挡住了瓢泼大雨。

“这个收进我的芥子吧。”萧广白如此道,抬手接过他手中的小布袋,“那个仇公子就连句话都不说便自己走了?”

晏困柳嗯一声,腾出手紧了紧自己的发带——这段时间,他总算学会好好扎头发,尽管是最简单的马尾。

“在这种关头行踪诡异。你不觉得有些可疑么?”

晏困柳没想到他还挺敏锐:“还好吧。”

“也是,他总和你黏在一起,都不理别人的,”萧广白凑头过来,像是终于逮到空隙说坏话的小妾,飞快道,“但我还是觉得奇怪,每次他一消失,总会有意外情况,秘境是一次,凶煞是一次,鬼市无间坊又一次,尤其他口中那伤而不杀特意留个伤残凶煞给后人的怪人,怕就是他自己。”

“……”虽然某人的直觉很准,但这么说,每次他也是消失的一个呢。

“我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毕竟你们之间那么好,”萧广白越说,那莫名的幽怨越甚,“你认识他比认识我早,他还救过你。”

而晏困柳则是敷衍偏心的官人:“没有,怎么会……”

“总之,依我之见,他绝非表面一般简单,你难道没察觉什么异常——”

晏困柳一路嗯啊应着,几步跨出门口,暴雨模糊了世界,温雪蝉抓着缰绳,冲他们招下手:“上马。”

门口拐角忽地冲出一个人影,脚下不稳眼见栽倒在台阶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把捞住湿漉泥泞的手臂:“小心。”

隆隆——

雷声响起,那人抬起头来,帽兜半落,雷光映出那半张布满扭曲疤痕的脸,仿若恶咒一般。他微怔:“你……没事吧?”

那人明亮的眼闪了闪,嚅嗫抽手,匆匆鞠了一躬,转身跑去,停于裴无心马前,喊道:

“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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