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如何确定，我们所经历的现实世界并非仅仅是一个长久而连续的梦境。

恍恍惚惚的，似乎就是泛滥的梦境。

又或许是我本就陷入梦境太深，梦溢出到现实的领域，最终造成了梦的泛滥。

……

他们总是说，梦里什么都有。

金钱、权利、爱情…那些现实中缺少的物质和感情最终都会在潜在的梦里一步步的浮现。

可这些梦中，却唯独缺少一个独属于我的乌托邦。

—— 白芽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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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某间病房中。

闻觉静静的坐着，神色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人。

“闻觉？”白芽茈缓缓开口道，“你很出名，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

闻觉礼貌微笑道点了点头。

“你真的能治好我吗？”白芽茈问。

闻觉看了她一会，询问道：“能先和我说说你自己的感受吗？”

白芽茈顿了几秒后，随即道：“616案，你知道吗？”

闻觉点头。

“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白芽茈回忆道，“其实…我都怀疑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我的，我为什么忘不掉那些可怕的记忆…”

她眉头皱起，看向闻觉：“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他们都是疯子。”

“他们是谁？”闻觉问。

白芽茈垂下头，平静了片刻后，突然阴森森的笑了两声。

她缓缓抬头看向闻觉，那副诡异的笑容让闻觉瞬间眉心一紧。

白芽茈眯了眯眼，随即又变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他们是犯忌组织。”她目光紧紧盯着闻觉，试图从他的眼中看透他的整个人。

“闻觉，海州市知名心理专家。催眠协会会长姜是德儿子姜览之的学生，曾任职于海州大学心理系讲师。”她笑着说道。

眼中却不见笑意，全然一副刻意表现的模样。

闻觉轻笑出声，看向对面的人，眸色平静道：“白芽茈…不，你不是白芽茈。”

他又将眼前人重新打量了一番，略显疑惑的问：“我该称呼你什么呢？”

“白芽茈，你可以这么叫我。但我更希望有人知道我本来的姓名。”

闻觉问：“是什么？”

白芽茈回答：“欲离，白欲离。”

闻觉微微点头，侧头看了眼洒落的阳光，了然道：“所以，你是什么时间出现的呢？又或者说，这身体的主人究竟该是谁？”

短暂的沉默后，白芽茈回答：“你想知道？可我不想说。”

她笑着看向闻觉，长长的呼了口气，整个身体随之下沉放松，她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凌厉，“闻觉，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和我谈话的？”

闻觉笑而不语，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白芽茈不甘追问道：“警方？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你愿意，今天发生在这间病房中的对话，可以只是一场心理医生和病人的交谈。”闻觉道，“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白芽茈盯着闻觉看了一会儿，敛去了刻意的笑容，然后开口道：“那一年的夏天，酷热难耐。电风扇几乎无时无刻的不停歇旋转，电视机里播放着动画片。午后的阳光依然不减，直到光把影子拉长，动画片结束后过了许久。邻居阿嫲急匆匆的跑来我家店里，她同阿姊说了几句话后，便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入店里。他们领头的是个穿花衬衫的小白脸，那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后，和阿姊讲给我们三天时间准备二十万，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我们的父亲，是个赌鬼。母亲家是镇上有名的商户，嫁给父亲后逐渐没落。最后一间铺子只剩下了这个小卖部，家里的一切收入都靠着这唯一的来源。现在，父亲和铺子只能选一个。”

“二十万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那是一笔巨款，三天就算把家底掏空，也没有那么多。阿姊到处去借去凑，也就只有八万。”

她抿了抿唇，说：“父亲那样的一个人，连累妻女，母亲跟着他没过上好日子就去世了，阿姊和我也跟着倒了霉。”

白芽茈咬了咬牙，皱着眉继续说：“三天后，那群人又找上了门。这次，小白脸变成了一个肥胖男。那人长了一副恶心模样，见到阿姊那一刻眼睛就没挪开过。他说，那十二万可以先欠着，但前提是必须阿姊陪他一晚。”她握着的手紧了紧，纤细手腕处的骨头明显，手背上的血管突出。

闻觉闻言面色凝重。

白芽茈猛然看向闻觉，质问他：“你觉得这个时候，阿姊该怎么办？是抵死不从还是应该顺从……”

她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眼中涌出一些泪水，侧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可那时阿姊才十九岁啊……前几天她才过完生日的。”

闻觉安静的倾听着。

只见白芽茈讲道：“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父亲该死，可审判他的人却没法是我们。如果要解决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讲，钱和权这两个我们都需要。”

“那你们，后面是怎么选的？”闻觉问。

白芽茈垂下眼眸说：“如果那些欺骗孩童的童话故事里，拯救公主的被称作白马王子；现实生活中拯救我们的即使是真的撒旦，那也无妨。”

她缓缓摘下帽子，闻觉看见她的头上没有一丝头发，反而存在的却是丑陋的疤痕。

顿时，他心中一惊，表面却仍然显得平静。

闻觉猜测，这条疤痕应该是某次手术之后遗留的。白芽茈得的病并不是心理疾病，而是癌症……

“他们是撒旦，但却拯救了我和阿姊。”白芽茈说，“或许是惩罚，之后不久警方介入侦破了616案，整个犯忌组织彻底被打破…而我也在多年后，得到了应有报应。”

她对闻觉说：“闻觉，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我没准备告诉任何人，我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的，人在死之前总有些事情想做的。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闻觉问：“什么忙？”

白芽茈说：“帮我找一个人。”

闻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带着探究：“找谁？”

白芽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时作瑞的继承人。”

短暂的沉默后，闻觉道：“好，我答应你。”

彼时，敲门声响起。

白芽茈朝门口看去，微微一笑，“闻觉，关心你的人来了。”

门被推开，唐可探头询问：“怎么样了？”

闻觉与其对视一眼，淡定的点头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芽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一沉，嘴中微微呢喃道：“你的报应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