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海州市公安局，询问室。

高玖月坐在询问椅上，目视前方。

燕子垚看了眼许晓天，眸色平静。

许晓天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去。

“三土，怎么了，看样子有心事啊？”

燕子垚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场景，没说话。

片刻后，闻觉推门而入。

二人回头看去，许晓天笑着打了个招呼。

随即又冲燕子垚道：“三土，闻觉老师来了，你别总是一副不欢迎人家的样子。”他笑了笑，“你要是还有怀疑，不如当面再问问？”

燕子垚没接话，只见闻觉站到燕子垚身旁，正准备戴耳机时，却听见燕子垚问：“你为什么主动申请来警局当心理顾问？”

闻觉的手一顿，随即又轻松的笑了笑，“姜老师的关门弟子只有两个，小师妹对此不感兴趣，我便来了。”

燕子垚冷声道：“这不是你来这儿的真实目的。”

短暂的沉默后，闻觉耸肩道：“燕队，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去学学心理。”

燕子垚瞟了一眼闻觉，摘下耳机，“为什么私下调查616案？”说着，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里面的资料展现给对方。

闻觉表情微动，“燕队，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喝茶，茗香阁怎么样？”

……

燕子垚收起手机，没在接话。

询问室里，高玖月道：“警官，这次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我每天很忙的，没有闲工夫去操心别的事情。”

李秋鹤抿了一口茶，“高玖月，久月珠宝店老板。”

高玖月笑了笑：“原来是因为昨晚的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她冷哼一声，“陈泠那丫头看个店都看不明白，弄丢了价值几个亿的珠宝，让我亏惨了。”

她看了眼自己新做的美甲，继续说：“你们无非是想问关于陈泠和「时光旅人」的事情，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陈泠啊，是我看她可怜，学的那什么珠宝设计，现在的海州哪里还缺设计师啊。她去找实习处处碰壁，最后找到了我，我答应她，让她从实习店员做起，业余时间画她的设计图，如果干得好我可以帮她找合作。「时光旅人」吗，是我从别家买来的，万盛集团拍卖会人家花三个亿拍下，我和人家要合作总不能让对方吃亏，我就加了一个买了下来。之后，你们也就知道了，东西丢了，那丫头又死了，我白白吃了这哑巴亏。”

李秋鹤听着高玖月的叙述，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听完后，他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高玖月，听起来一切很合理，但据我们了解，你近期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而购买「时光旅人」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高玖月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联合他人骗保？且不说这套珠宝丢失保险公司赔付多少，就说那丫头在我店里自杀这事儿，监控可拍的清清楚楚的。现在已经摆明了，她弄丢珠宝，怕赔钱想不开自杀了。”

彼时，唐可推门而入。

她戴着一份鉴定报告，走近燕子垚耳语几句。

随后将鉴定报告交给燕子垚，他接过后大致浏览一番，眉头微蹙。

手机消息不适时的弹出，燕子垚侧眼看去，消息发送自一个昵称为emoji雪花的用户。

[你在哪？]

[我在门口，有事找你。]

……

许晓天道：“去吧，人家也是报案人，找你说不定是关于案子的事儿呢。”

燕子垚走出警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装。上衣是假三件拼接格子印花连帽卫衣，下身穿着深蓝色格子裤，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

她整个人站在阳光下，看起来青春感十足。

燕子垚和门口保安打了个招呼，领着那人进了门。

“三土。”那人问，“我想问问，是不是还有人丢了一套「时光旅人」？”

燕子垚回头看她，眼中带着一丝猜忌。

那人笑了笑，“我没和你说过，那套珠宝是我祖父打造送给祖母的。”

燕子垚问：“难道「时光旅人」不是世间仅此一套？”

“万盛集团拍卖的那套是假的，祖父有个学生，照着原品做了个假的。在珠宝连接处的一环上，用放大镜看有一串英文的才是正品。”

她接着说道，“虽然有真假之分，但那套假珠宝也价值连城。”

燕子垚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人，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发问：“我到底该叫你什么？洛馨还是时之礼？”

“洛馨。”那人回答，“之前骗了你，不好意思。一个女生出门在外遇见两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总归是要小心一点，不是吗。”

燕子垚笑了笑，没说话。

洛馨道：“生气了？别生气啊，我请你吃饭赔罪，今天晚上怎么样？”

燕子垚摆了摆手，“改天吧。”

洛馨遗憾道：“行吧，那时间地点你定。”

“洛馨。”燕子垚问，“仿的那套珠宝，你知道之前是在谁手上吗？”

洛馨想了想，回答：“知道啊。”她看了眼燕子垚说，“祖父的好友姜是德。”

-

片刻后，燕子垚重返询问室。

一瞬间，他看见高玖月手腕上戴着的珍珠。

许晓天一顿回头看向燕子垚，“三土，你看见了吗？”

燕子垚道：“鹤洲南珠。”

话音刚落，就见他径直走到询问室门前，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

他与李秋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见李秋鹤站起身离开了询问室。

燕子垚打量了一番高玖月，淡淡开口：“高女士手腕上戴着的是鹤洲南珠？”

高玖月看了眼手腕上的饰品，微微点头。

他追问道：“据我所知，海州市没得卖，不知道高女士是从何处购得的？”

高玖月思绪一转，随即说：“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燕子垚问。

高玖月顿了顿，“生意上的朋友。”

燕子垚眼神微眯，看向高玖月的目光带着打量，“鉴定书出来了，高老板卖的珠宝还真的不可多得的真品。”

他笑道：“但我好奇的是，作为一个珠宝商人，对于珠宝鉴定来说是不是易如反掌啊？”

“当然。”高玖月即刻道。

“那高老板不知那套「时光旅人」是仿品吗？”燕子垚严肃道，“一个常年买卖珠宝的商人，竟然认不出一套极为有名的珠宝，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高玖月咬了咬牙，强撑着笑回答：“「时光旅人」已经消失了数十年，见过其真面目的能有几人，即便是老手也有失误的时候。警官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消失了数十年的一套珠宝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兜兜转转的被高老板得到。”燕子垚手指轻叩桌面，“高老板觉得，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高玖月抿了抿唇，沉默一瞬后说：“自然是天意，十年前这套珠宝就该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