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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读看书 > 咸鱼师尊和她的冤种徒弟们 > 第12章 她的箴言

第12章 她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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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熔金处,云海翻涌,恰似巨鲸滚浪。十万顷雪涛间,点点山尖如被遗忘的棋子,时隐时现,恍若蓬莱仙客垂落的碧青玉簪。碎金般的夕照破云而出,将云絮染作赤绡。

她抬袖欲接这漫天流火,忽觉袍角生出碧色涟漪——原是身下融融春草正随煦风而动,新草温软如婴孩掌心,缠着步履要讨个驻足。虽是傍晚,可草穗间还凝着碎玉般的露,风起时与云涛同频摇曳,竟分不清是云海漫过了山野,还是春野化作了流云。

“云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正屏息凝神,注视这天色之时,身后一声清音将她唤醒。云遥转身相对,看见一个月白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正含笑相视。他面色更胜春风几筹,眉宇温润,朝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

还未从景色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的云遥又因眼前的人而滞住,愣了一瞬,缓缓将手放在他掌心。暖的!他掌心的温度从她指尖蔓延发散,终于将她被冻结的心神消融。

“谢谢谢谢,我是来找明魂仙人的。”云遥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羞赧地侧过半张脸去。男子收手背在身后,却不答她的话。

“我是这无道崖的主人,你唤我子衿便好。”

云遥止住脚步,据她所知,无道崖只有一个主人,便是那明魂仙人。眼前这个俊俏男子…“你是明魂仙人吗?”

“那是外面人叫的,在你这里,我是子衿,游子衿” 云遥一头雾水,试探着开口,“那个,游仙人,我想了解一下南卿卿的卦言。就是刍苟门的南卿卿,大概一年前来过的。”

游子衿没有回头,在霓光踱步向前,遍身的月白被灼成绯红,“请随我来” 察觉到身后的人并未跟上,他回头提醒。云遥只得小跑着过去,跟在他身后。

少顷,两人顺着悬崖边的一条蜿蜒小路向下走去,云遥目瞪口呆,这峭壁之上竟然还容得下一间小屋。云海渐渐褪去,星辉接踵而至。二人坐在屋内窗边,转眼便是外面的漫天星辰,云遥不自觉想问一句,我们这是在九重天吗?

“请用”哒地一声,盛着淡黄茶水的白瓷杯在她面前放定,云遥一路赶来,确实口干舌燥,一饮而尽,顿觉灵台清明。

这茶清冽甘甜,虽是淡香,但香味萦绕在舌尖口鼻,久不散去。“真是好茶!”

握着茶壶的手慢慢收回,被茶香浸润后的声音更显清亮,“这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发现的茶种,唤做月中香。只可惜一场山洪,那片茶树全被摧毁。幸而我之前保留了一些树种,但遍游天下,试了许多地方,这些树种就是难以存活。”

看着面前还剩下的一点儿茶汤,云遥静静等他继续,“后来我偶然来到这无道崖,竟在崖壁上发现了几株茶树。当即便决定安身于此,再不离开。”

“原来如此,那这茶水真是难得啊”云遥又端起杯子,将那点儿底也喝了个精光。

游子衿看着她轻笑一声,“是难得,所以得守着。可也正如这月中香一般,凡事都讲究机缘,所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在一片倾泻的星辉中起身,身上的月白在夜间反而愈发明亮,恰如漫天星辰中独缺的那牙弯月。

“我知道,你是为南姑娘的事情而来。”

“是,我知道仙人有仙人的规矩,但我…”云遥也跟着起身,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卦言,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既然能商量,那就一切好说,云遥追着开口,“仙人请讲”

“你须同意我给你卜一卦”

世人皆道明魂仙人一卦可窥天机,纵是王侯将相豪掷万金业难求。可云遥并不这么想,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卜卦卜卦,问明日,问将来。可若未来大事都知晓了,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虽贪享不必整日打打杀杀,可以赏鱼逗鸟的悠闲日子,但也不愿自己的人生就如同写好的话本一般摊在别人面前。或躺或战,她都不想除自己心意之外的人事物影响分毫。

云遥余光瞥到墙上挂着的棋盘,黑白分明,交错间杂,密密匝匝,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仙人为何要帮我占卜?”

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等自己许久了,修炼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听说过什么借运改运的邪法。

看着星空的人缓缓转过来,面上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笑意,”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虽替不少人占卜,可无一不是他们求着我。唯有你,如我所料,是不想占卜的。”

他又坐回去,茶案上的炭火旺了一些,已经能听到茶壶中咕嘟咕嘟的水声了。“敢问仙人,若我不愿,卿卿的事情”

“别无他法”玉手仿佛不知温度似的,从正旺的茶炉上提下茶壶,又斟满两杯。

“好,我答应。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人相对,一人背对星火,眸色漆黑,却闪着幽幽暗光。一人正对星火,瞳眸清亮,却无半分闪动。

刹那间,天地静寂,飞鸟绝迹。峭壁上的茅屋中,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女子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盖上的眼珠也不住滚动。而与她相对的男子,盘腿而坐,也闭着眼睛,掐指谋算。

“啪”

灯烛炸响,屋中顿暗,两人都睁开了眼睛。游子衿神色复杂,半晌,长舒一口气,“南姑娘的卦言,只一个字”。云遥快速从脑中交错的画面中清醒过来,屏息恭听。

“情”

“情?”云遥诧异,南卿卿都快无师自通,炼成无情道了,怎么会是这个字。

游子衿笑了一声,“南姑娘专修心法,目前困于第八重。”

“正是”云遥点了点头,对面的人继续道,“心法修炼,并非要人无情,而是要她有情,有情之后,才能对人心百态更为清楚。”

“可…”云遥想到了南卿卿父母的多年奔波和她一张鲜有悲喜的冷面,心中骤冷,“她似乎生来便无情。”

“你可见过石头上开花?”

什么红的绿色,蓝的紫的,云遥都见过,可好像还未见过石头上的花,摇了摇头。

游子衿却说道,“有花石上莲,正于石上开。”

云遥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仙人”

出门之际,她又回头看向那独自品茗的白衣仙人,“还望仙人牢记答应我的事情。”

“自然”

星夜兼程,云遥终于在第二日日头将将落山之际赶回了叁埠山。远远地便望见叁埠山山峰处环绕着一团浓雾,倏尔浓雾中挣出丝缕金光,可颤抖着没几下,又被浓雾盖住。她心中暗叹一声不好,手中捏诀,脚下的长剑速度更快。

等落到山头上,看见南卿卿的房间内金光忽明忽暗,周遭的浓雾如潮汐般起落落,就要将整间屋子吞噬。云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长老正在升阶修炼,请仙子勿要搅扰”

嚓!云遥急切,不愿多费口舌,手中化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你是要看她死在里面吗?若是再拦我,我不介意将你二人穿成串丢出去!”

两人赶紧闪到一边,还帮她将门打开。云遥走进去,果不其然。

南卿卿浑身如雨淋一般被汗湿了个透彻,盘腿坐着,可挺着的上半身在猛烈地战栗,两片没了颜色的薄唇却依旧开开合合,在念着什么。

“疯了!真是疯了”云遥上前,夺过她的一只手,探了探手腕处的脉搏,七上八下,乱成一团。又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去看她体内的经脉,气息翻涌,灵气逆行。

“给我挺住!”云遥将她胸口的穴位封住几个,以免倒行的灵气侵入灵台。冲门外大喊,“快去请你们丘长老和佟长老”

门外二人听出了她声音的急切,忙转头奔出去。云遥将人转了个方向,背对自己,一点点将灵气送入她体内。可人的经脉筋骨何其脆弱,不一会儿云遥就满头大汗。又要对抗她体内逆行的灵气,又要注意不损伤她的筋脉,实在是有些难办。大开大合的和人打架她固然没问题,这般精细小心的事情,她实在是有些做不来。

好在两个小侍官的腿脚不慢,不多时丘真和佟铁锡便赶了过来。云遥如蒙大赦,赶紧给佟铁锡腾出位置。

丘真则将她拉到了一边,看见呼吸剧烈,累得不成样子的女娃娃,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小锡专修这洗筋净髓之术,卿卿还未走火入魔,他定能将她体内灵气调整回来的。”

云遥喘着气,说不出话,汗淋淋的脑袋点了点。“我大概让你去休息,你也安不下心来。不如跟我一同去给卿卿炼药?”

丘真所言不虚,一刻看不见南卿卿醒来,她就一刻不能心安。两人便同去炼制汤药了。说是汤药,在云遥看来就是百虫汁。天下药材何其多,这丘真怎么就偏偏和虫子过不去了。

“这些可都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啊,有的得用活的,有的得用刚死的,有的得用干的…”捂着鼻子看面前各式各样的虫子,云遥生怕一开口其中一个就蹦到嘴里,只能礼貌微笑点头。

等这“虫子汁”煮好之后,佟铁锡已经在屋子外等了一会儿了。“佟大哥,卿卿如何了?”

佟铁锡向前一步,“卿卿已经醒了,一切都好,你进去看看她吧” 说话间,云遥悄无声息地擦着地,又向后退了一步,“好,我这就进去。多谢佟大哥了。”

佟铁锡:是我的错觉吗?云遥好像在躲着我?

南卿卿正靠在床上发呆,看见云遥进来了,颤了颤嘴角,却没笑出来。云遥是有些生气的,修炼而已,何苦这样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而且前几日已瞧出她的不对了,还总不同自己说。

“喝吧”棕黑的药液漾了一波,好险没撒出来。南卿卿明了她的个性,也不犟嘴,端起来喝了个精光。倒让云遥目瞪口呆,这… 真能喝得下去啊?

“丘老的药只是看着恶心了点儿,其实不难喝的。”南卿卿抹了抹嘴,惨白的脸上,只是一双黑眸还有些颜色,直愣愣地看着她。

云遥点了点头,瞥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说什么便说吧,不吐不快”

得了病人的首肯,云遥也不藏着掖着,“南卿卿,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身体什么感觉察觉不到吗?还一根筋儿地修炼。要是我今天没赶回来,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你就死了!死了!”

瘦削地手识趣地递上一杯热茶,云遥一口喝光,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还有那个什么狗屁卦言,你还真信。信也罢了,能不能动动脑子,情,就是找这么多俊俏小郎君陪着你吗?若这是情的话,那有三宫六院的皇帝岂不早就是情圣了?”

吐完了心里的一团污糟气,云遥呼哧呼哧着去看她,床上虚弱的女子眼睛一转,“那皇帝是情圣吗?”

“南卿卿!!”

“鸹” “鸹”门外老树上两只黑鸦闻声惊起,两个侍官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逗罢人的南卿卿终于用唇角带出了一个笑,“云遥,我生而无情,可偏偏此时修炼的关窍就是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自己可以想到的法子去试一试。果真,失败了。大概我这个无情之人只能将心法练到如此境地吧。可…我这一辈子的宿命就是修行,我不知道困于第八重的我还能做什么。”

乌亮的眼珠蒙上月绡,她的面容分明比往日惨白了不少,可云遥就是觉得,这一刻的南卿卿终于开始有了些颜色。

她的手还未触及雪白的发顶,南卿卿突然抬眼对上,“云遥,我其实也努力过了。我曾经也不信自己如妖修般薄情,尤其是在遇见你之后,我也开始慢慢地为你担心,也意识到自己曾经在为爹娘的疼爱而开心。可别人的心绪像丝线一般,看得见,摸得着。我的…却如那雾气一般,时浓时淡,或隐或现,纵是看得见,但总是摸不到。”

云遥慢慢坐到她的床边,将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卿卿,人和人总是不同的。我们和你的爹娘爱你,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而是想给予你,情不自禁地给予你。”

“只不过找一堆男人来体会情,实在是个非常烂的法子”

“不许笑”

“我要告诉玉漓”

“不许,不许告诉玉漓”

“云遥,情字该怎么解啊”

“你问我?…要不就只找一个俊俏小郎君呢?”

“…我试试”

“别再走火入魔了!!”

“放心…我好像有点儿感觉了。只是我给你的赴会令牌只有三天期限,你是不是得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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