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祁雪也要随队去西都，陈明珠连夜回寨子选了几十个身强体壮又武功高强的兄弟。
“阿牧知道你要去西都吗？”秦妱担心地问。
“我同他说过了。”祁雪将周行牧的回信拿给秦妱看。
秦妱接过去看了一眼，知道祁雪这趟是非去不可了，她担心地在院子里踱步，饼子也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
周睢远已经能颤颤巍巍走路了，看见娘亲绕着院子走，他也摇摇晃晃跟上，结果不小心被自己绊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秦妱回头见儿子摔了，她也不急，等周睢远自己爬起来了，她才上前给他拍灰。
“我让阿远跟着周镜，我陪你去一趟！”秦妱下了决心。
祁雪连连摆手：“你不必如此......”
秦妱正色道：“早先你说要开商铺，我便动了心思，要盘活北都城必得内外沟通，行商是最便捷的途径，从前我也试过许多法子，都没能让北都城富起来，现下机会来了，我想亲眼看着这条路走起来。”
秦妱在北都的这些年，为北都做过许多事，但都因无甚收效而被忽视。祁雪接手北都城后才看见了秦妱的努力，她从小待在北都城中，历经多年战火，能识字已是不错，又如何苛求她懂治城之理与商贾之道呢？
祁雪在心中佩服这样的女子，不服输、有韧劲，见秦妱的眼中尽是坚定与期盼，祁雪便不再劝。
两日后，陈明珠带着几十个壮汉来了客栈。
客栈门口放着十车粮食，上头用布盖着，百姓们都等在车旁。
祁雪、小荷与秦妱三人换了男装，拿了斗笠，刚走出客栈便被外面的架势惊住了。
门外乌泱泱站着百姓们，大家都没说话，陈明珠带来的几十个大汉也都神情严肃。
祁雪不禁宽慰百姓们：“只是去西都卖粮而已，如今没了疫病也没了饥荒，四下都安全得很，而且这不还有三郎山的兄弟们押镖么？”
提到三郎山，陈明珠忙领着人上前，她表情有些怪，抿了抿嘴，对祁雪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让虎子哥带队，他武功高强，又能服众，有他护着你，我最放心不过了。”
祁雪抬头望过去，果然见陈小虎站在人群中，见祁雪望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站着。
“我信你，也信三郎山的兄弟们，这趟就由虎哥带队吧。”祁雪道。
陈明珠松了口气，她上前走近了，背对着百姓们，将手中的银子塞给祁雪，低声道：“知道你手上没银子，但总要带些防身的，等你卖了粮再还我，若是不够，只管问虎子哥要。”
祁雪捏着银子，眼眶发热，她知道三郎山这些年都是开荒地自给自足，现银并不多，陈明珠这是把家当都掏出来了。
“嗯。”祁雪应了一声，“你去了营里，要好好练，行津想给女子军找领队，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陈明珠爽朗一笑：“放心吧！我攒着月假，等你从西都回来再聚。”
天微亮了，祁雪一行人不再耽搁，压着十车粮食出了城。
......
“不是刚从西都回来吗？怎么又要过去了？”许清源不解地问。
祁寒英收一边收行李一边回：“阿雪要去西都卖粮食，我去帮她。”
“那你路上可要小心着些......”许清源早在祁雪的来信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她并不知祁寒英也要去西都，只好叮嘱他小心。
“知道的。”祁寒英背上行李便出了门。
不知为何，许清源总觉得他的脚步比往先任何一次出门都要急......
西都城外如今已清理干净了，银铃站在城楼上觉得城内外的风光都很好看。
“小姐，你看那儿！那儿新开了家糕点铺子！”银铃指着城中对林苋道，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声音，她转过头，见林苋还盯着城外。
银铃叹了口气道：“小姐......韩公子的信昨日才送到，他少说还要好几日才能进城呢......你不会要日日在这儿守着吧？”
林苋轻声道：“反正闲来无事，登楼赏景也好......”
“你这也不是赏景啊......”银铃小声嘟囔，“活脱脱像一个望夫石......”
林苋红了耳根子，有些站不下去了。
“不许再拿我打趣！仔细被爹爹听见！”林苋警告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
银铃跟在林苋身后，问她：“小姐，你与韩公子写信，都写什么呀？”
“要你管......”林苋露出点任性的模样来。
“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还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银铃问。
“是‘家有刁奴，严加管之’！”林苋还嘴道。
“还不告诉我！”银铃撇撇嘴，“那等韩公子来，我去问韩公子！”
林苋转过头：“你不许问他！”
“好好好，小姐说不问就不问，我很听小姐话的......”银铃看着林苋的眼睛，促狭道，“就是不知道韩公子有没有我听小姐的话！”说完她转身便跑。
林苋气得想追上去，却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
“林小姐！”
林苋转头，是赵腊月。
赵腊月拎着食盒上前来，对林苋道：“我正要去王府给林小姐送餐呢。”
“今日府中并未订餐食......”林苋道。
赵腊月笑了笑，小声道：“和往常一样，是风满楼的新菜品，东家特地嘱咐我们给林小姐送一份。”
林苋被赵腊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过餐盒，谢了赵腊月。
回府后，林苋还没来得及打开餐盒，就被林茂叫了去。
“过些日子周行牧他夫人要来西都卖粮食，此事你可知晓？”
“知道的。”林苋回道。
“啧。”林茂心中不高兴，这事儿他还是收到周行牧的信才知晓，林苋能从哪儿知晓？肯定是周行牧的大舅子说的！
林苋不知父亲为何突然不高兴，她只好问：“此事有何不妥吗？”
林茂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倒没什么不妥，北都的米确实好吃，想卖出去是不愁价的，不过既然他们先来了西都，又是初次售卖，谈价的余地必然大，到时候你将价格谈低些，咱们也得赚些。”
“若非饥荒，米价浮动是不会太大的，北都米香粘，出价自然比其余的米要高一些，这是大势所趋，我们压不住价的。”林苋道。
“我知道，就是让他们卖给西都比卖给别的都城低一些......”林茂转身看着林苋，眼中冒着精光。
林苋有点无奈：“那我同阿雪好好说说。”
林茂点点头，心道：对！你找祁雪说，别找祁寒英就成！
......
祁雪出门前，范恒把自己的腰牌给了她，叮嘱她若是路上遇到山匪，就亮腰牌给他们看。
虽说疫病和饥荒除了，但沿途还是遇到了两拨山匪，祁雪临危不惧地举起令牌，山匪们就纷纷退下了。
“前面就要到西都城了，咱们这一路还算顺当！”陈小虎高兴道。
跟了祁雪这么多天，他发现祁雪是真的没记恨他，于是行事也随意起来。
“是啊，希望咱们的粮也能卖得顺当。”秦妱掀开马车帘子搭话道，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北都，要不是有周睢远拖着，周镜是一定会跟来的。
起先离了周镜，秦妱还有些害怕，但路上风景好，也没遇着什么险，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
“放心吧，我们的粮肯定能都卖出去！”小荷也凑到帘子旁乐观道。
祁雪没说话，她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夏天日头晒，她晒黑了些，但依旧不掩美貌。
一行人刚到城门口，远远就见有人在那儿等着。
“阿雪！”林苋喊了一声。
祁雪下了马，走近了才发现林苋身后还跟着一位大胡子。
“这是我爹爹。”
祁雪连忙行礼，秦妱几人也赶紧下车行礼。
林茂见祁雪脸上的惊讶并不作伪，便问她：“周行牧没让你来西都找我？”
祁雪摇头，她只去信告知周行牧，自己要来西都卖粮，周行牧回信说好，并未说他还给林茂去了信。她原想着进了城就找林苋，将军独女的身份也很够用了，没想到周行牧直接请来了林茂本人。
“哈哈......”林茂声如洪钟，“这小子还做好事不留名呢？”他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对祁雪道，“给你们备了客栈，进城吧。”
祁雪一行人跟在林茂父女俩后面进城，吸引了许多百姓的目光，运粮的队伍长，有百姓跟在队伍末尾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卖粮食，车上都是米。”三郎山的兄弟回了一句。
那大爷点点头，似是不大感兴趣的样子，正要走，被祁雪叫住了：“大爷，是北都米，您先前尝过吗？”
正要离开的大爷一听，转过身来：“是北都米啊？你们是北都人？”他打量着三郎山这一群手脚健全的汉子们。
“是啊，我们从北都来的。”祁雪笑着回，她当然知道这位大爷在怀疑什么，毕竟若不是断手断腿的，出门别人都不信他们是北都人。
大爷仔细瞧了瞧祁雪，认出来这是位姑娘，穿着男装也不难看出来。
“你多大啦？从北都来西都，不怕啊？”大爷同祁雪聊了起来。
“再过些日子就十六了。”祁雪生于八月廿五，这会儿是八月初。
大爷凑近了小声道：“小姑娘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些。”而后他又抬高了声音道，“北都米很香的！我吃过，你们打算在何时何地买米？价格公道的话我想买点！”
周围的百姓听了，纷纷围过来。
林茂一瞧，这还得了？要是让祁雪还没进客栈就把米卖完了，还怎么谈生意？
“过两日再卖！大家过两日再来买！”他大声道。
祁雪和秦妱相视一笑，猜透了林茂的心思。
小祁：我要去西都卖粮。
小周：去吧。
小祁内心os：还......挺放心我一个人出门的......
小周（一天写八百封信）内心os：林茂收到没啊？十车粮食不能卖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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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